“呵!”黑脸老大讥讽的看着宁奕:“谁要你交待!”
“老子死去的弟兄还能活的过来么?”
的确,站在黑脸的立场来说,不过是宁奕的无心之举,却让他视为亲人的乡亲们遭受折磨。
方才又损失了几名兄弟,一句华而不实的交待,确实显得太过苍白。
一旁的韩风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上前:“那你还待如何?”
“虽然我等做了错事,但也有了悔悟之心。”
“那你们方才胁迫流民,导致他们妻离子散,这便不算做恶么?”
黑脸老大阴着脸,想要辩驳却不知怎么回答。
宁奕抬起身子稳住,给了韩风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增添仇怨。
韩风撇了撇嘴,退到一边。
“诸位父老乡亲!”宁奕提高声量:“宁某犯下过错,是不会逃避的!”
“恳请大伙给宁某一些时间!”
“如果只是要一条命,实在太过简单了。”
“这样你们能得到什么?死去的乡亲回不来,甚至那群歹毒的官吏商贾依旧压迫你们,将你们当猪狗使唤!”
“这样的结果,是你们想看到的么?”
事实来说,宁奕这番话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西周不少匪徒情绪己经稳定下来了。
或许他们就是青阳山下的乡亲们,只不过因为仇恨蒙蔽了内心,从而跟着黑脸来此寻仇。
而这一幕是黑脸不愿意见到的,只见他怒喝道:“胡说,有仇必报,你宁奕休想用些花言巧语哄骗他们!”
随即向西周喊道:“乡亲们,莫要听他胡说!”
“县令大人及郎官人答应柱子了,只要杀了宁奕,咱们不仅能洗清冤屈,还能得到两万两的赔偿!”
在他这一番鼓动下,原本平复心情的乡亲似乎又有些激动起来,议论纷纷。
至于他们不敢轻易动手,自然是见识到了青霓子的厉害。
只是衣袖一挥,便击伤十余人,这在他们眼里来说,就像神仙似的。
另一边的宁奕闻言是摇头不止,嚷着黑脸:“两万俩银子,呵呵,宁某的命也太不值钱了!”
“你就没有想过哪怕这银子给你了,你却没命花?”
黑脸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怒道:“想要挑拨是非?”
“你是有义气,不过太没有脑子了!”
“狗日的,骂老子?”
黑脸当即转身就要捡刀,可见着项云风史雄等人全都注视着他,顿时泄了气,板着脸重重冷哼一声。
“骂你怎么么?”宁奕冷笑连连:“你们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罢了!”
“他们让你们前来杀我,只不过因为我损害了他们利益,想要报复却不敢明目张胆!”
“你是山匪,这是最好的替罪羊!”
“至于他们。”宁奕指着那些乡亲道:“想必也是受了他们的胁迫,从而前来助你,是不是?”
“甚至他们不知道有两万两银子这事,对不对?”
黑脸眼中浮现一丝惊讶,板着脸没有答话。
宁奕猜的不错。
半月前,他带着弟兄们横闯监牢,想要将乡亲们救出来。
无奈错估了自己的能耐,不仅乡亲们没有救出,反倒入了洛宁县县令和郎大官人设下的陷阱,全部扎了进去。
起初他面对严刑拷打并不惧怕,可当那狗县令下命狱卒在他面前杀了几名乡亲,更要奸污妇孺时,他崩溃了。
悲痛气愤之下,县令将前因后果言明,一步步刺激他的仇恨。
等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县令便抛出橄榄枝,让他带着所有的弟兄前去刺杀宁奕。
只要行刺成功,不仅可以将所有乡亲放了,还赏赐银俩抚恤他们,并且他之前所犯罪责一并勾销。
这是个天大的诱惑,他不可能不心动。
最终,他听信了县令的巧语花言,应下此事,还将不少乡亲一同拉入伙。
如果不是错估了宁奕的实力,那此事估计还真就办妥了。
至于银子他倒不奢望,只要乡亲们能从监牢出来,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不过,替罪羊这三个字也深深的扎进了他胸膛之中。
“不可能…”
“郎大官人及县令说了,只要你死了,银两马上就到。”
众人见着黑脸汉子眼神呆滞,不停的呢喃,好似疯癫一般,皆满脸讥笑。
可宁奕脸色更沉了:“没什么不可能的!”
“只怕你们的所作所为有人皆盯着!”
“只要宁某一死,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死期!”
这话一出口,在场匪众皆慌了神,看着宁奕等人的目光仇恨中带着惧怕。
仿佛他们己经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生死都不能自行掌控。
“乡亲们嚷你柱子是吧?”
黑脸皱眉答道:“许柱!”
“好吧,柱子!”宁奕叹息道:“宁某的身份不必多说,你们刺杀我本就犯了死罪!”
“在这官道上又劫掠流民,真要成事了,他们便会将所有罪责归结到你们身上!”
“如果你是县令,刺杀勋贵这事,你敢不敢担?而如果有了傻乎乎的替罪羊,那他会不会想尽办法坐实?”
“届时,他们不仅能得到朝廷奖赏,还能将你们处死!”
宁奕没有继续往下说,有些东西,点到为止。
许柱脸色苍白,突然身形一软,首接瘫坐在了地上,失了魂一般。
也就在此时,突然山林之中,月牙和云秋棠飞奔出来。
扑通。
随着二人落在场内,地上也扔下了两道人影。
“师姐,月牙,这是?”
云秋棠冷着脸:“适才与月牙发现林中有人影鬼鬼祟祟,这才去将抓了过来。”
地上的两人眼睛全是慌张恐惧,只不过嘴巴被塞住,身子也用麻绳捆住了。
宁奕挠了挠头,麻绳似曾相识啊。
他疑惑的看向许柱,见他目光紧紧锁定二人,又惊又怕。
当即便明白了,这两人说不准就是洛宁县令派来监视山匪的。
韩风瞪着眼上前扯去二人嘴里的脏布,还未审问,这二人就招了出来。
“饶命呐,三位爷,我们是被逼的啊!”
“一切都是何县令和郎大官人的主意!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穆青云也凑上前,一人踹上一脚,呵斥道:“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片刻,听着二人的讲述,许柱再也承受不住,跪在了匪众面前,嚎啕大哭:“乡亲们,是柱子对不起你们呐。”
没错,二人说的与宁奕猜测的大差不差,他二人就等许柱完事后,便就近联系府兵,以山匪作乱的名义,将他们全都杀了,这样就免除了后患。
而这当中最大的遗憾,便是从许柱他们从洛宁县出来时,监牢内的八十余名乡亲,无论妇孺老幼,全部处死。
罪名是:包庇山匪,祸乱百姓。
闻此讯,全场匪徒皆悲痛大哭,宁奕等人叹息默哀。
八十余无辜乡亲,死的不明不白,而那群刽子手,依旧逍遥法外。
良久,宁奕挪步至许柱身前,冷道:“想要报仇么?”
“那便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