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呢?哪位是十号床的家属?”
洪亮的女声从病房走廊外传来,带着不容分说的急促。
王三水刚跟老妈解释得口干舌燥,电话还没捂热,闻声一个激灵,不得不匆匆挂断。
“妈,我回头再给您打!”
他小跑着到了护士台,一个戴着口罩,眼神略带疲惫的护士正低头翻着单据。
“十号床,是你送来的?”护士抬头,目光在他身上扫了扫。
王三水点头:“对,是我。”
“去,把病人的住院费缴一下。初步检查做完了,需要住院观察,还有后续的治疗费用。”护士将一张单子递了过来,语气干练,不带丝毫拖沓。
王三水接过单子,看着上面的数字,眼角抽了抽。他才刚过上两天手头宽裕的日子,这就又要为爱发电了?
不对,这是为陌生人发电。
“那个……护士同志,”他尝试解释,“我跟她不认识,就是在公园里碰巧遇到的,她当时晕倒了……”
护士显然见多了这种情况,眉毛都没抬一下:“人是你送来的,现在联系不上家属,你不缴谁缴?等她醒了,或者联系上家人了,你们再自己算。”
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王三水叹了口气,只盼着这位古装小姐姐醒了能把钱还他,顺便再给他宣传一下他那个首播间。
他捏着缴费单,认命地走向缴费窗口。这年头,做好事也是有成本的。
等他缴完费,拿着一堆回执单回到隔离病房区,之前那位护士正准备进去。
“跟我来吧,病人醒了一会儿了,不过还很虚弱。”护士说着,推开了隔离病房的门。
王三水跟着走了进去。
病房内,徐妙云果然己经睁开了眼睛。她靠坐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迷蒙。
当她的目光与王三水相触,那双原本带着几分惊惶和迷茫的凤眸,骤然凝住,瞳孔微微放大,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从眼底深处浮现。
这个人……
是他!
是那个出现在光幕之中,口若悬河,评点江山,道尽未来的“仙人”!
徐妙云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狂跳起来。她曾以为自己身染恶疾,九死一生,却不想竟会在此处,以这种方式,见到这位“仙人”的真容!
是仙人救了她?
护士走到床边,检查了一下仪器,又看了看徐妙云的情况,对王三水说道:“病人高烧己经退了一些,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还需要继续输液治疗,并且留院观察几天。毕竟疑似天花,不能大意。”
王三水点点头,目光也落在了徐妙云身上。
此刻的她,虽然病容憔悴,却难掩那份清丽脱俗的气质。
褪去了帷帽的遮掩,那张略显清瘦的瓜子脸,眉如远黛,目似秋水,即便布着些许细密的红疹,也依稀可见其绝色风华。
声音……对了,之前她昏迷时,那细弱的呻吟声,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婉转。
王三水心中暗赞,这姑娘,活脱脱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完美符合他对古装女神的一切幻想。
“你好,你感觉怎么样?”王三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走到病床边。
徐妙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些迟疑。
“你……是仙长?”她终于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病后的虚弱,却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仙长?”王三水一愣,随即失笑,“姑娘,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叫王三水,就是个普通市民。”
他指了指自己:“你晕倒在公园,我送你来医院的。”
徐妙云秀眉微蹙,眼中的困惑更深。
不是仙长?可他的容貌,他的声音,分明与光幕中的仙人一模一样。
难道是自己认错了?还是说,仙人隐匿于凡尘,不愿显露身份?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还记得家人的联系方式吗?”王三水开始了他的“盘问”,“你这病得不轻,得赶紧通知你家里人。”
徐妙云定了定神,努力回忆。
“我名妙云,徐氏。”她轻声道,“家父……家父徐达。”
“徐达?”
王三水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怎么和大明开国猛男一个名字。
现在的人起名字那么狂么,连徐达都敢取。
但这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你父亲叫徐达,行。那他电话号码多少?我帮你联系他。”
王三水掏出手机。
“电话……号码?”徐妙云茫然地看着他手中的那个黑色小方块,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更不懂“号码”是何意。
“对啊,手机号,或者座机号也行。”王三水晃了晃手机。
徐妙云轻轻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措:“我……我不懂仙长所言。”
她只知道飞鸽传书,驿站快马,这“电话号码”,却是闻所未闻。
王三水看着她一脸真诚的茫然,心中那股古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这姑娘,说话文绉绉的,一口一个“仙长”,还不知道电话是什么……她不会真是从哪个古装剧片场跑出来的吧?
可这病,还有那疑似天花的症状,又不像演戏。
“那你家住哪里?哪个小区的?或者哪个村的?”王三水换了个问法。
“我家……在应天府,魏国公府。”徐妙云如实回答。
“应天府?魏国公府?”王三水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应天府是南京的古称,他知道。可魏国公府……听着就像是古代的爵位府邸。
他挠了挠头,感觉跟这姑娘沟通,比看那些佶屈聱牙的古籍还费劲。
“姑娘,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记忆有些混乱?”王三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徐妙云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她知道,自己所说的,在这个“仙人”听来,定然是匪夷所思。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没有说谎。只是……我来的地方,可能与此处……大不相同。”
“大不相同?”王三水挑了挑眉,“有多不同?”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救回来一个……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古风爱好者。
可她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那份即便身处病榻也难掩的从容,又不像装出来的。
这事儿,透着一股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