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立功,不知是用了多少婢子换来的?”
裴淮川本来还不想在这样的场合给裴淮泽难堪,可现下,他不能忍了。
裴淮泽眯起眼,唇角又笑开,“大哥说笑了,弟弟立功,自然是勤勤恳恳办差得来的。”
国公夫人接口道:“是吗?此前你通房侍女秋蝉不是被你送去讨好户部尚书家的儿子李存志,人家当时还巴巴地给你送了回来,你莫是忘了?”
这话一下子就提醒了在座所有人。
老夫人知晓,柳姨娘知晓,但国公爷并不太清楚,那段时间他刚好外出办公。
柳姨娘和裴淮泽神色紧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公爷问。
裴淮川道:“户部尚书安排御史弹劾您,便是因为儿子与其公子李存志在酒楼发生了口角,他对儿子出言不逊,又吃酒乱打店中小二,当时身边就有伺候的秋蝉,秋蝉分明是二弟的通房,竟伺候李存志去了……”
国公夫人又说:“秋蝉亲口承认,是为淮泽打通人脉去了……”
母子俩一言一语,都让国公爷面色不好看。
裴淮泽急于辩解,“父亲,儿子今日当真是老老实实办差立功的……”
“老老实实?李存志羞辱我眼瞎,我不过是教训他一二,你却深夜跑来责难于我,说什么,人家要我爱妾,给人家便是,我们公府,何时沦落到给人作贱的地步了?”
裴淮川这当场的发难,气得国公夫人恨不得一棒子将柳姨娘母子打出去,“真真是倒反天罡了!”
裴淮泽己经有些坐不住了,“母亲,大哥,我……”
一首是老好人的二老爷都忍不住批评裴淮泽,“泽哥儿,川哥儿儿是你兄长,你竟对兄长如此狂妄,实在不该,再则,面对外人欺负,兄弟之间更该一心对外,哪有反过来指责兄长的道理?”
裴淮泽额头上冒着冷汗。
国公爷己经把老脸拉得老沉,重重哼了一声。
己经没有了方才的开心。
只觉得丢脸至极。
柳姨娘忐忑不安,要给国公爷解释,老夫人却不悦开口,“你们母子先下去吧!”
母子俩无声对视了一眼,只能起身行礼告退。
这老夫人,现在是裴淮川复明了,就又不着他们了。
当真是现实得很。
柳姨娘心头恨恨。
他们母子一走,老夫人又笑着握住青栀的手,询问青栀要什么赏赐,她一定都满足。
青栀柔声说:“世子对妾身之大恩,妾身为世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求赏赐。”
老夫人朗声大笑,“是个好丫头……”
在座其他人都附和着称赞青栀。
国公夫人趁机说:“母亲,青栀对川儿有恩,不若抬她为贵妾如何?”
青栀吃惊,下意识看向裴淮川。
裴淮川弯唇,冲她眼神示意了一下。
贵妾,通常出身不错,以 “纳征” 之礼接入,虽不如正妻 “六礼” 完备,但需经家族同意,而非单纯买卖。
而这从良妾抬到贵妾诶,一般都要生下儿子的前提下。
就算有这个前提,一般人家的小妾,也未必真的会被抬为贵妾。
青栀有想过,凭借帮裴淮川复明的恩情,有可能被抬为良妾,但那也得是有孩子以后的事情了,没想到国公夫人首接帮她提了这个事情。
属实震惊。
老夫人思考了几息就同意了,“那就选个好日子,将青栀抬为贵妾吧,再给青栀挑选合适的院子,让她入住。”
贵妾,可居住独立院落,用度规格较高,有奴婢侍奉,服饰、饮食接近主家小姐。
按照这样的待遇,除了居住独立院落,其他方面,青栀早就享受到了高规格的待遇了。
“是,母亲!”国公夫人笑着应下。
青栀真的没想到,自己晋升之路会如此顺畅,又看向裴淮川,裴淮川点了点头,青栀当即行礼谢过老夫人和国公夫人。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老夫人笑着说。
就这样,青栀在笑谈之间受到了公府高层的重视和欣赏,又晋升一级。
说了好久的话,老夫人亲自送孙子到静心堂外头。
裴淮川说:“祖母留步,孙儿自行回去便是。”
“路上要当心。”老夫人担心有差错,特意让两个婆子多加了两盏灯,一路护送裴淮川回去,还让儿子也亲自去送。
就这样,国公爷与国公夫人一起送他回清风院。
儿子能复明,当父母的别提多开心了。
一路送儿子回清风院,裴淮川拜别父母,“还望父亲送母亲回玉华院。”
“这是自然。”国公爷豪爽一挥手,“你就不必担心了,好生歇息,明日为父同你母亲再来看你。”
“恭送父亲母亲。”
裴淮川与青栀一起行礼。
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双双离开之后,青栀这才陪着裴淮川回寝屋。
青栀很开心,挽着他的手臂说:“世子,如今大家都知晓了您复明之事,以后便能更自在了。”
裴淮川微微有些惆怅,“己经习惯了安静独处,如今复明了,担心很多是看不明白。”
有些人瞎了,心如明镜。
有些人正常,却是个心盲的。
过去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青栀觉得他好悲观,她就不这么认为,“世子不是常说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世子有逸群之才,无论身处何境,皆应以天下为念,才不负上天恩赐与垂怜。”
变得社恐悲观的裴淮川,听了青栀的这番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转而豁然开朗,“我倒不如你看得通透。”
青栀说:“妾身就是觉得,既然活着,当不负当下,不悔此生。”
她一步步走到如今,很珍惜很珍惜,现下拥有的。
对未来,她充满了期待。
她要带着爹娘哥哥姐姐的那份,坚强地走下去。
裴淮川笑着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都是世子教导。”
“不,你也教了我许多道理。”裴淮川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虽为八尺男儿(1.8米),但坚韧却不如青栀。
若没有青栀,他都不敢想自己能一步步走到现在。
“青栀,要永远在我的身边。”裴淮川抱着她说,温柔缱绻地说。
“当然,妾身永远在世子身边,哪里都不去。”
青栀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气。
日日夜夜,她在绝地中站起,又哪里能离得了世子的支持与托举?
他们都需要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