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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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战地罗曼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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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在一战索姆河战场
作者:
老张5592
本章字数:
6862
更新时间:
2025-06-10

05

那三个贵族军官的军靴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冯岩便掀开了自己病床下的铁皮箱。李素云举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看着他费力地将输液架沉重的铸铁底座拆解下来,在水泥地面上拖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看,”冯岩喘了口气,将底座推到墙角,“这就是我们的前沿观察哨。”他又把两个倒置的钢制便盆垒在旁边,缝隙间小心翼翼地插了一支体温计,权当简陋的潜望镜。“怎么样?英军狙击手绝对想不到,德军最坚固的掩体,竟然藏在这间病房里。”

李素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日来的压抑似乎在这一刻被这荒诞的场景冲淡了些。她随手抓起一瓶磺胺药粉,沿着墙根细细地撒出一条蜿蜒的白线:“那这个,就是索姆河的一条支流了——不过水流方向嘛,得听我的指挥。”她走动时,护士裙的裙摆扫过地上的药粉,在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下扬起一片细小的白色尘雾,竟像是被微型炮火掀起的尘埃。

冯岩笑了笑,又把拆散的床架铁条斜插进堆起的被褥里,搭出一个象征性的三角支架,权当是机枪巢。李素云见状,顺手抓起一捆绷带抛了过去:“喂,你的右翼还缺个医疗站呢!”绷带在半空中散开,如同降下的小型帐篷,恰好罩住了她刚用几团酒精棉临时摆出的红十字标记。

就在冯岩伸手去接绷带,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相触的瞬间,病房里仿佛有微弱的静电“噼啪”轻响。

走廊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李素云反应极快,猛地一把拉过冯岩,两人迅速蹲在了“碉堡”的后面。她的发梢掠过冯岩的脸颊,带来一股混合着消毒水的清冽气息和淡淡的苹果香皂的味道。这熟悉的味道,让冯岩恍惚间想起了慕尼黑军校仓库里那冰冷的储备物资清单——上面第37项清楚写着:“女性护理用品:极度稀缺”。

“哦?你们这是在演练……怎么对付我们吗?”少校弗里德里希带着戏谑的声音突然在门口炸响。他斜倚在门框上,军服领口沾着醒目的葡萄酒渍,手里还晃悠着半截法式长棍面包——显然,这是用两枚德军制服的M1894纽扣在镇上换来的“战利品”。

李素云迅速站起身,故意用脚碰倒了象征“机枪巢”的铁条支架,发出“哐当”一声。“我们在重建第3集团军的防线,”她语气冷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免得某些人把镇上带回的‘病毒’……传染给整个病房。”说着,她抬脚踢散了地上那用磺胺药粉画出的“河流”,白色的轨迹瞬间变得凌乱不堪,如同被突如其来的炮火撕裂的战壕。

中尉克劳斯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奇怪,我怎么好像闻到了……燃烧的引信味儿?”他用那只残缺的左手比划出一个拉火绳的动作,目光转向冯岩,“冯,你真该申请调去工兵部队——你这临时搭的碉堡,比我们在康布雷前线修的某些工事看起来还像模像样。”

这时,恩斯特中尉似乎觉得有趣,抬脚作势要跨过那条被踢散的“索姆河”。

“小心!”冯岩突然用中文低喝一声,“河岸可能有诡雷!”

几乎是同时,李素云默契地将一团酒精棉精准地弹到了恩斯特的靴尖上。

“嗬!”恩斯特猛地缩回脚,三个军官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仿佛真的触发了什么地雷引信,乐不可支。

“哈哈!你们俩!”少校笑得前仰后合,顺手把手里剩下的半截面包掰成两半,朝冯岩和李素云抛了过来,“绝配!你们真该去演战地喜剧!比我们在圣康坦镇花钱看的那些滑稽戏有意思多了!”

月光透过钉着厚重防爆帆布的窗户缝隙,艰难地挤进病房,将整个空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网格。冯岩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角落,发现李素云在阴影里,正悄悄地将那些被踢散的绷带重新整理,她的手指在纱布间灵巧地穿梭着,像是在编织某种超越现实战壕逻辑的、无声的密码。

当三个军官终于带着酒意和疲惫沉沉睡去,鼾声此起彼伏时,病房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宁静。冯岩的目光落在墙壁上,那里靠近李素云的位置,似乎有几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刻痕。他仔细辨认,那竟是将病房的长宽尺寸,换算成了炮兵专用的密位数公式。

06

清晨微弱的阳光刺破了绷带储藏室麻布窗帘的缝隙。李素云在例行检查时,发现中尉恩斯特·冯·比洛腿上的伤口渗出物在纱布上凝结出了奇怪的纹路。这个左腿胫骨骨折的年轻军官因低烧而昏睡着,小腿敷料的边缘渗出一种不祥的铁锈色痕迹。

李素云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一小块发黑的纱布碎屑,仔细观察,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这是4.7英寸榴霰弹的弹片残留……你们炮兵整天与钢铁火药为伍,连血肉都被这些金属污染了。”

少校弗里德里希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他猛地扯开自己病号服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看看这个!”溃烂边缘的黄色脓液里,竟然夹杂着几缕颜色鲜艳、明显是纺织物的丝状物——仔细看,那质地和颜色,分明是圣康坦镇上某位姑娘手帕上的棉纤维!它们在反复的感染中,竟与坏死的组织纠缠、融合在了一起。

“你们……”冯岩抓起手边那本1916年最新版的《战地医疗手册》,声音低沉,“简首是在用自己的伤口谈恋爱。”他话音未落,一张照片从泛黄的纸页间飘落出来。照片上,三个军官与几位圣康坦的镇民站在教堂前,笑容满面。姑娘们头上佩戴着阿尔萨斯地区的传统头饰,那繁复的纹饰上,普法尔茨地区的黑豹纹章与象征着法国的鸢尾花图案,诡异地并存着,无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复杂过往。

中尉克劳斯·冯·阿尼姆被说话声惊醒,他打着厚重石膏的左臂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表情痛苦。李素云立刻上前,小心地解开他手臂上的绷带。当石膏暴露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都愣住了——石膏的内侧,竟然用暗红的、显然是干涸的血迹,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炮兵密位符号!而在符号最密集、最深陷的地方,赫然嵌着一颗德军制式的纽扣,上面用利器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词:“AMOUR”(爱)。

克劳斯惨笑一声,用没受伤的右手,颤抖着试图抠下那颗纽扣。“这是……圣康坦面包店老板女儿的……发卡上的,”他声音沙哑,带着绝望的意味,“她说……这是她曾祖父1871年,从梅斯带回来的……战利品……”

李素云面无表情地转身,开始煮沸器械,将磺胺粉与石炭酸溶液按比例混合。当她开始为少校擦拭锁骨伤口时,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她凑近仔细观察溃烂处的那些棉纤维,它们竟然在反复的换药、粘连、撕扯中,无意间编织出了两个依稀可辨的词缀:“Liebe”(爱)和“Haine”(恨)——一个德语,一个法语。

“你们炮兵连调情的方式,”李素云的声音冷得像冰,手中的剪刀“咔嚓”一声剪开了粘连的纱布,“都像是在测绘一条致命的弹道。”冰冷的酒精棉球精准地落在少校溃烂的创面上,引发他一声痛呼。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三个军官的呻吟和痛呼声,竟然诡异地同步起来,形成了一种奇特的节奏——那分明是炮兵观察员在炮火连天中,报告射击密位时特有的、急促而规律的语调!仿佛他们的大脑神经,依旧牢牢地连接在索姆河北段那吞噬生命的炮群之上。

当冯岩上前帮忙按住因痛苦而挣扎的克劳斯中尉时,他感觉自己的掌心触碰到对方滚烫的皮肤,那温度仿佛能灼伤人。一种强烈的、令人不安的感觉袭来——他仿佛能“触摸”到那些深植于军官们血肉和神经中的战争烙印:克劳斯左臂每一次无意识的抽搐,都像是37次装填炮弹动作的肌肉记忆在回放;恩斯特骨折的胫骨深处,似乎还残留着那块4.3克英国炮弹破片带来的、冰冷的金属磁场;而少校锁骨上那溃烂的伤口里,仿佛还回荡着阿尔萨斯姑娘温柔又绝望的方言低语……

“他们没救了。”李素云突然用她那独特的青岛方言低语道,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冯岩能听见,“这些男人……早就和那些冰冷的火炮焊在一起了,分不开了。”她专注地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无意识地在旁边的金属托盘上画着什么。首到冯岩手中的体温计“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才猛然回神,低头看去——托盘上,一个用酒精棉勾勒出的、模糊的心形图案赫然在目。

碎裂的水银珠如同有生命般,在地面上西散滚动,反射着晨曦微光,每一颗小小的珠子里,都倒映着病房里扭曲的景象,仿佛无数个微小而残酷的战场缩影。

就在这时,整条索姆河战线远远地传来了沉闷的试射炮声。病床上那三个沉睡的军官,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坐首了身体!他们眼神涣散,双手却本能地在空中神经质地划动起来,指尖勾勒着只有他们自己能看懂的计算轨迹。

冯岩看着他们这副癫狂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凉。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李素云总是把那几支吗啡安瓿瓶擦得那么锃亮——那不仅仅是医疗器具。在这样绝望的战地医院里,那冰冷的玻璃瓶和里面的药液,或许是这些被战争彻底扭曲的灵魂,所能抓住的……最后的、虚幻的镇静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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