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风裹着拆迁区特有的土腥味钻进衣领，张瑞的运动鞋碾过碎砖，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弦上。
老城区的围墙豁了个口子，他猫腰钻进去时，袖口被铁丝勾出道白痕——像极了奶奶缝补他校服时，针脚歪歪扭扭的模样。
"奶奶的地下室...最后一次见是小学六年级。"他摸黑顺着记忆中的路径走，断墙间的野蔷薇勾住裤脚，扎得生疼。
月光从裂开的瓦片漏下来，照见门廊下那口老井，井沿的青苔还在，只是井里没了水，填着半人高的建筑垃圾。
青铜铃在裤袋里震得发烫，他攥住铃身的瞬间，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炸响："检测到目标区域0.5公里内存在混沌能量波动，建议佩戴《扑克脸镜》。"他扯出挂在脖子上的圆镜，镜面泛起涟漪，再抬眼时，老宅外墙的砖缝里爬出几条半透明的丝线——那是混沌印记，像腐烂的血管缠在墙上。
"封印之契..."他从怀里摸出慧明法师给的黄纸，纸角还沾着寺庙香炉的灰。
符咒贴在门楣的刹那，丝线突然蜷缩，发出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尖啸。
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霉味混着檀香味涌出来，他看见正厅中央的八仙桌，桌上的搪瓷茶缸还在，缸底沉着半枚没剥完的橘子皮——是奶奶走前那晚留下的。
"小瑞，地下室的石板别乱掀。"记忆里奶奶的声音突然清晰，他的手指悬在青砖地面上方，指甲盖泛着青白。
系统界面闪红光："检测到'誓言碎片共鸣'，建议深入探索。"他蹲下身，用从工具箱顺来的起子撬动第三块砖，石板下传来空洞的回响，缝隙里渗出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他后颈汗毛倒竖。
地下室的台阶积着二十年的灰，他扶着墙往下挪，手机电筒的光扫过墙面——砖缝里嵌着细小的青铜铃铛，和他腰间的那枚一模一样。"叮——"最下面一级台阶突然塌陷，他踉跄着扑进黑暗，落地时手背擦过什么硬物，借着手电光，他看见地面刻着个"誓"字，笔画里填满暗红的物质，像凝固的血。
"这是..."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头顶传来石块坠落的闷响，回头时，地下室入口己经被封死。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地宫结构，建议开启阴阳耳机。"他戴上耳机，耳畔立刻炸开嘈杂的呢喃，有老人的叹息，有孩童的啼哭，最清晰的是个女声："第七代守护者，莫负誓言。"
手电筒的光圈扫过前方，半毁的石棺裹着蛛网立在中央。
棺盖上的刻字被青苔覆盖，他用袖子擦了擦，"林素贞"三个大字突然刺痛视网膜——那是奶奶的全名，户口本上都没写过的学名。
"奶...奶奶？"他的声音发颤，手指按在棺盖上，木质纹路里渗出细密的水珠，像有人在里面喘气。
棺盖推开的瞬间，腐木味混着檀香涌出来，他看见七枚青铜铃整整齐齐码在丝绸上，铃身刻着不同的姓氏；最下面压着卷泛黄的纸，墨迹晕开，勉强能辨认出"沉眠""唤醒""七枢"几个词。
"原来你们没..."他的话被脚步声截断。
地下室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两道冷光，是守门人黑色皮靴上的金属扣。"比我想象的更快。"守门人的声音像碎冰，"你以为在唤醒盟友？"他身后站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举起火把，火光照亮他们颈间的混沌图腾——是条衔尾蛇，蛇头咬着张瑞奶奶的青铜铃。
张瑞的手指摸到后腰的《沉默契约书》，封皮上的烫金纹路硌得生疼。
系统在视网膜上弹出倒计时："混沌能量激活倒计时10秒。"他猛地撕开契约书，白纸在空中炸成金粉，守门人的手势顿住，血色符咒从他指间滑落，"你以为这能困我多久？"
"试试不就知道。"张瑞抄起随身带的轮椅变形武器——这是他用积分兑换的保命道具，金属支架"咔"地弹出尖刺。
他挥着武器砸向石棺旁的青铜灯台，灯油溅在符咒上，腾起的火焰烧穿了地面的"誓"字刻痕。
守门人扑过来时，他侧身避开，膝盖狠狠顶在对方腹部，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
"说！
你们到底要唤醒谁？"他踩着守门人的手腕，武器尖刺抵在对方喉结上。
守门人咳着血笑起来，染血的牙齿在火光里泛着青："等他们醒来...你就会明白，你奶奶的誓言，有多可笑。"
青铜铃突然在石棺里震动，七枚铃铛同时发出清响，震得张瑞耳膜生疼。
他抓起纸卷塞进怀里，转身撞向地下室的后墙——那里的砖缝在系统提示里显示着"安全出口"。
墙后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月光漏进来时，他听见守门人最后的嘶吼："阻止不了的！
七枢一旦苏醒..."
夜风卷着拆迁区的灰尘灌进伤口，张瑞靠在断墙上喘气，纸卷在怀里烫得像块炭。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小黄的未接来电跳出来："张哥！
老庙遗址的监控拍到...有东西从地底下爬出来了！"
他望着城中村方向的夜空，那里有团灰雾正在聚集，像只睁开的眼睛。
青铜铃在掌心发烫，他想起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铜铃，想起她说"小瑞，以后遇到难处，就摇铃"——可现在，他摇铃时，回应的只有越来越浓的雾，和雾里若隐若现的，七道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