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的睫毛颤了颤,右肩的刺痛像根烧红的针,一下下往骨头里扎。
他望着帐顶褪色的蓝布,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艾草味,意识才慢慢回笼——自己在寺庙客房里,小和尚刚给他换完药。
"疼吗?"小和尚的声音带着鼻音,棉签又轻了几分。
张瑞偏头,看见少年眼尾还挂着泪珠,睫毛上沾着水,像被雨打湿的蝴蝶。
他想笑,可胸口突然发烫,伸手一摸,锁骨下那枚淡金色符文正随着呼吸明灭,像颗被揉碎的星子。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机械音里竟带了丝电流杂音:"检测到高阶因果波动稳定中,特殊抽卡权限己解锁。"
张瑞的手顿在半空。
他记得三天前在山脚下,那个青灰色脸的香客往他兜里塞过张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因果不可逆";记得陈叔在梦里说"七块碎片撕开这场局";更记得奶奶临终前攥着他手腕,日记本扉页被翻得发毛:"阿瑞,别信清醒者,别信混沌者,谁都别信。"
他摸出枕头下的牛皮日记本,泛黄纸页上那行字被手指得泛白。
窗外山风卷着松涛,他听见自己喉咙发紧:"奶奶,您说的'任何一方',是不是连系统都算?"
系统音又响了,这次清晰得刺耳:"特殊抽卡仅限黑卡池,是否确认抽取?"
张瑞盯着符文,它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上回抽中"鬼屋体验券"引出连环抛尸案时,系统说"反向助力是为锻炼宿主";抽"老中医手册"解开婴儿失踪案时,它说"因果链需要宿主主动串联"。
可这次,当他在祭坛前被短斧砍得浑身是血,当小和尚举着铜磬冲上来时眼里的决绝——他突然明白,那些所谓"意外",不过是系统在推着他往更深的局里走。
"抽。"他咬着后槽牙,"老子倒要看看,这局里到底谁在抽谁。"
黑色光芒从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里涌出来,像团活的墨。
张瑞盯着光芒凝结成的青铜铃,铃身上刻着扭曲的时间线,说明在眼前展开:"时间回响铃:可倒流时间至72小时前任意时刻,代价为宿主永久失去一段记忆片段。"
"激活。"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意识被扯进漩涡的瞬间,右肩的伤突然不疼了。
他听见小和尚喊"张瑞哥哥"的尾音被拉长,像根被风吹散的线;看见符文在胸口炸开金芒,然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耳畔呼呼的风声。
再睁眼时,他坐在城南公交站台的铁椅上。
五月的阳光晒得后颈发烫,站台电子屏显示"15:03",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停在三天前——混沌者启动"共鸣阵"的前三天。
张瑞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得铁椅哐当响。
旁边等车的大妈斜他一眼,他扯出个笑,低头翻手机相册:三天前的此刻,他正蹲在老庙遗址外的灌木丛里,被蚊子咬得满腿包,根本没注意到三个黑衣教徒从侧门溜了进去。
"这次,老子要当那只盯着猎人的狐狸。"他摸了摸兜里的青铜铃,铃身还带着刚才的余温。
老庙遗址的围墙爬满野蔷薇,张瑞猫着腰绕到西侧,指甲盖大的监控摄像头藏在树杈间——这是他三天后才发现的。
他掏出系统给的"扑克脸镜",镜面映出他的脸,却在触到摄像头的刹那扭曲成个遛弯大爷的模样。
"谢了,老伙计。"他拍了拍镜子,顺着墙根往废墟挪。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小和尚发来的消息:"师父今早去了后殿,说要抄三天经。"张瑞盯着屏幕笑了,三天前的小和尚还没见过血,此刻的"帮忙留意",大概是蹲在廊下假装扫落叶,实则竖着耳朵听动静。
夜色降临时,他摸进疗养院废墟。
水泥地上还留着他上次打斗的痕迹,墙角的砖块被掀翻,露出底下用红漆画的箭头——那是他藏铜牌的记号。
张瑞扒开碎砖,金属触感让他松了口气,转身时却踢到个锈迹斑斑的轮椅。
"好家伙,差点忘了你。"他蹲下身,指尖划过轮椅扶手上的暗扣,机械齿轮声响起,轮椅瞬间变形,金属骨架弹出三根锋利的钢刺。
这是他用系统积分换的"变形工具包"改造的,上次用它捅穿了教徒的黑斗篷。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废墟,张瑞把铜牌塞进怀里,钢刺轮椅扛在肩上。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他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根随时会绷断的弦。
他站在山头时,老庙的飞檐在夜色里像只蛰伏的兽。
系统界面在眼前浮动,显示着各个监控点的画面:小和尚正端着茶盘往慧明法师房里走,脚步比平时慢了三倍;地宫入口的杂草被压出两道新痕,是教徒的黑靴印。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他对着山风轻声说,喉咙发紧。
地宫入口的青石板上还留着三天前的血渍,暗红色在月光下像块干涸的膏药。
张瑞刚抬起脚,耳边突然响起个声音,像浸在水里的铜铃,模糊却清晰:"你终于来了,这次我能看见你了。"
他猛地转身,身后只有被风吹动的野蔷薇,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极轻的,极轻的,像心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