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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娘的尸体在暗河水面上漂浮着，血色在浑浊的水中晕开。林墨玉死死攥着那把鸳鸯剪，锋刃硌得掌心发疼。十一岁的黛玉蹲在水边，小手轻轻拂过苏九娘涣散的瞳孔。
"她最后说...第九棺..."黛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姐姐，水里有人在唱歌。"
林墨玉这才注意到，暗河的水流正以一种诡异的节奏拍打着石壁。那些波纹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竟隐约组成一张张人脸。她突然想起母亲生前常哼的一首江南小调——正是此刻水波的韵律。
"先离开这里。"她脱下外衫盖在苏九娘脸上，却意外从对方袖中滑出一本浸血的册子。翻开第一页，赫然是贾敏的笔迹：
【景泰三十七年腊月记：婉妹今日抱来沉盐巷女婴，年约西岁，锁骨生有曼陀罗纹。此女能令通灵玉发光，实乃天赐...】
"西岁？"林墨玉浑身发冷。父亲带回黛玉时明明说是个六岁的孤儿，怎么...
"姐姐看这里。"黛玉指着册子后面的药方，"七日返魂汤：取曼陀罗籽三钱，朱砂..."小丫头突然顿住，琉璃色的眸子剧烈收缩，"这个方子...是让人变小的！"
仿佛一道闪电劈开迷雾。林墨玉颤抖着翻到末页，那里贴着张发黄的纸条：
【敏儿：此女饮药后身形渐缩如幼童，然心智无损。贾母若知圣女需满十一岁方能取血，必不会疑心时光倒流之术——婉字】
暗河的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气泡从水底涌出。林墨玉猛地抱起黛玉后退，只见苏九娘的尸体缓缓沉入水中，而水底竟浮上来一具水晶棺椁。棺中躺着个穿杏色襦裙的女子，面容与苏九娘有七分相似，心口插着一把鎏金剪刀。
"这是...第七棺？"黛玉突然挣脱她的怀抱，小手贴上棺盖。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棺中女子的右手小指竟然也缺失了，断口处与贾敏的伤痕一模一样。
鎏金剪刀突然发出嗡鸣，与林墨玉手中的鸳鸯剪产生共鸣。两把剪刀的刃口同时泛起蓝光，在水面上投下一行字：
【双剪合，幻境开】
"我明白了！"林墨玉突然抓住黛玉的手，"母亲和苏九娘...她们是故意让贾母以为双生子都活着！"她指着水晶棺，"这位才是真正的第七代圣女，而母亲用药物让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就是为了错开圣女的成熟期！"
黛玉的小脸煞白："所以...所以我本该是十八岁？"
暗河对岸突然传来金铁交鸣声。林墨玉急忙将黛玉护在身后，只见骠骑营的追兵正在搭建浮桥。为首之人铠甲上沾满蓝血——是苏九娘的血！
"没时间了。"林墨玉将两把剪刀交叉放在棺盖上，"玉儿，唱那首母亲教你的歌。"
黛玉稚嫩的嗓音在洞穴中回荡，唱的分明是贾敏生前最爱的《采菱曲》。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棺中女子的嘴唇竟然也开始翕动，与她同唱起来！水晶棺盖缓缓移开，露出底下隐藏的暗道。
"跳下去！"林墨玉抱起黛玉跃入暗道。坠落的过程中，她听见上方传来追兵的惨叫——那些盐工亡魂从水中爬出，正将骠骑营的人拖入暗河。
暗道底部铺着厚厚的绒毯，竟是一间精心布置的卧房。墙上挂着十二幅画像，每幅都是不同年龄的黛玉！从西岁到十六岁，每张画像下方都标注着日期和药量。
"这是...我的成长记录？"黛玉颤抖着抚摸西岁那幅画像。画中的女孩穿着不合身的嫁衣，锁骨下的胎记鲜艳欲滴。
林墨玉在妆台抽屉里找到本厚厚的册子。翻开第一页，贾敏娟秀的字迹让她如坠冰窟：
【景泰三十七年正月初三：婉妹用药己满三年，那孩子身形渐如六岁孩童。幸而巫族血脉特殊，心智发育未受影响。如海今日教她认字，竟能过目不忘...】
"原来如此..."林墨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带你来家时，你实际己经十岁了。是苏九娘的药让你看起来像六岁孩童。"她翻到册子中间，一幅画像飘落在地——画上是十八岁的自己与十一岁的黛玉并肩而立，题着"双生花开日，太虚门开时"。
黛玉突然剧烈咳嗽，蓝血溅在画像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迹竟然被画像吸收了！画中十八岁的林墨玉突然眨了眨眼，嘴唇开合着传递无声的信息。
"她在说...钥匙在镜中。"黛玉凑近画像，"还有...小心穿心锁？"
妆台上的铜镜突然泛起涟漪。林墨玉用鸳鸯剪轻敲镜面，镜子竟然像水帘一样分开，露出后面藏着的鎏金匣子。匣上十二道锁扣排列成曼陀罗形状，正中央是个心形的凹槽。
"穿心锁..."林墨玉突然想起苏九娘心口的伤痕。她颤抖着取出从苏九娘身上找到的龙纹玉璧，小心地按在凹槽上。
"咔嗒"一声，匣子弹开。里面只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是贾敏临终前写下的最后秘密：
【吾儿墨玉：若见此信，说明婉妹己死。黛玉实乃沉盐巷巫女与先太子遗孤，其血可启太虚秘境。你外祖母所求非长生，实为传国玉玺。切记，双生子之说只是幌子，真正关键在...】
信纸后半截被血污浸透，只能隐约辨认出"通灵玉"三字。林墨玉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追兵己经找到暗道入口了！
"姐姐，这里有扇门！"黛玉推开衣柜，后面竟是一条向上的石阶。台阶上散落着许多小鞋子，从婴儿的虎头鞋到少女的绣花履，排成一条清晰的时间线。
林墨玉突然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是苏九娘用来记录黛玉"成长"的密室！每一双鞋子都代表着药物作用下"缩小"的一岁。她弯腰拾起一只六岁孩童穿的红绣鞋，鞋底赫然绣着"丙申年腊月"——正是父亲宣称"捡到"黛玉的日子。
石阶尽头是一间药室，数百个青瓷药罐整齐排列。黛玉打开最近的罐子，里面泡着的竟是人的小指骨！骨头上刻着细密的符文，与贾敏断指处的伤痕完全吻合。
"这是...母亲的指骨？"林墨玉胃部一阵绞痛。她突然明白苏九娘为何要削去贾敏的手指了——是为了制造"双生子同时受伤"的假象，掩盖黛玉被药物延缓生长的秘密！
药架最上层摆着个水晶匣子，里面躺着把鎏金钥匙。黛玉踮脚去够时，身后的药罐突然接连炸裂。浸泡在药液中的蛊虫蜂拥而出，在空中组成一张狰狞的人脸——是贾母的面容！
"快走！"林墨玉抓起钥匙冲向角落的小门。门后是条陡峭的甬道，通向地面。就在她们爬出地道的瞬间，整座密室在身后轰然坍塌。
月光下，林墨玉看清了钥匙上的刻字："太虚"。而更令她心惊的是，黛玉腕间的蓝纹正在消退，身形似乎...长大了一些？
"姐姐，我好像记起来了..."十一岁的女孩突然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眼神，"那年沉盐巷的大火...我原本不是孤女。"
远处传来骠骑营集结的号角声。林墨玉握紧钥匙和鸳鸯剪，望向渡口方向。在那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