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区的金属闸门在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时，叶沉舟的靴底还沾着废土的血泥。
小虎蹦跳着去交拾荒许可牌，金属牌撞在守卫的铁盒上叮当作响——这小子总学不会轻拿轻放，像只按捺不住的小狼崽。
"哥，今晚老槐树见？"小红扯了扯他的袖口，发梢还沾着岩甲兽的黏液，眼睛却亮得像星子。
她爹老王正蹲在墙角用破布擦猎刀，刀身映出他眼角的皱纹，那是被辐射风吹了二十年的痕迹。
叶沉舟摸了摸腰间的晶核袋，系统在识海轻轻震动，新得的《辐射抗性LV1》技能卡正泛着暖光。
他抬头望向南门方向，老槐树的枯枝在穹顶冷光下投出蛛网般的影子——约定的时间是八点，现在还差一刻。
"先回据点。"他拍了拍小红的头，余光瞥见大壮正把盾牌往背上扣，铁皮与骨骼碰撞的闷响里，混着他压低的嘟囔："那小子要敢耍咱们......"
"他不会。"叶沉舟截断他的话。
生存首觉在脊椎骨上爬，像蚂蚁啃食——不是危险的刺痛，是某种更滚烫的东西，类似希望，或者复仇的前兆。
前世被推下辐射坑时，他也有过这种感觉，只不过那时是绝望，现在是......
"哥！"小虎突然从闸门方向跑回来，额角沾着守卫检查时蹭的灰，"南门老槐树那边有动静！
穿灰布衫的，缩在树后面搓手！"
叶沉舟的呼吸顿了半拍。
他解下腰间的弩，递给大壮："你们先回，我去看看。"转身时瞥见老王欲言又止的眼神，到底没说什么——这老头早摸透他的脾气，越是紧要关头，越信他的算计。
老槐树的树皮扎得后背生疼。
小强缩在树影里，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见他过来，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盒。"李...李明的会议记录。"他手指发颤，盒盖磕在树干上，"下周议会要提新议案，说要'优化资源分配'，其实是把底层交的生存债全划到他私人仓库。"
叶沉舟接过盒子时，系统提示音轻响：【触发因果任务：揭露伪善者的资源垄断阴谋（进度1/5）】。
他低头打开盒子，泛黄的羊皮纸上压着几枚带血的指印——是底层拾荒者交"债"时按的，旁边批注着"劣质晶核""过期药品"，却被李明标成"优质物资"。
"他还找了变异兽猎人当打手。"小强突然凑近，呼吸里带着腐坏食物的酸气，"我听见他跟阿辉说，要是有人反对，就......"他猛地闭了嘴，盯着叶沉舟腰间的晶核袋，"你真的不是圣人？"
"圣人早死在辐射坑里了。"叶沉舟把盒子塞进怀里，"但我比圣人记仇。"他拍了拍小强的肩，对方的骨头硌得他手掌生疼，"明晚来我据点，带所有能证明他私吞物资的东西。"
回据点的路上，月光被穹顶滤成冷蓝色。
叶沉舟推开锈迹斑斑的铁皮门时，正撞见表妹小红举着煤油灯冲过来，灯芯在风里晃出细碎的火星："哥！
老王叔煮了野菜汤！"
长木桌上摆着五副缺了口的陶碗。
大壮把盾牌往地上一扔，震得汤碗跳了跳："那孙子要搞议会？
老子现在冲过去掀了他桌子！"
"掀桌子简单，掀完呢？"老王舀了勺汤，吹凉了才递给小红，"安全区议员背后都是穹顶的人，没证据，咱们连门都进不去。"
叶沉舟把金属盒往桌上一扣。
煤油灯的光爬上泛黄的纸页，小红凑过去，睫毛在纸上投下小扇子似的影子："这些指印...是王婶家的？
上个月她交了三颗晶核，说是抵三个月的债！"
"所以咱们要让这些指印说话。"叶沉舟摸出系统奖励的推演卡，指尖在卡面——这东西能回溯一小时事件，足够他算清李明的破绽。"李明每次议会都要夸自己'为安全区收集了多少物资'，但他的报告里，总少了底层交的'生存债'。"
"你是说......"大壮的眼睛突然亮了，"让他自己说漏嘴？"
"不是让，是逼。"叶沉舟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是白天用物资定位技能找到的——废弃医疗站的监控芯片，正好能拍到李明的仓库。"明天我去黑市找老马，把芯片里的内容导出来。
小丽那边..."他转头看向小红，"你去跟她说，要她今晚就把李明私吞物资的风声放出去。"
"我？"小红的耳朵尖红了，"我...我能行吗？"
"你行。"叶沉舟揉了揉她的发顶，"你上次帮老王卖兽皮时，连老奸巨猾的刘屠户都被你砍了五块晶核。"
老王一愣，随即笑出了声："丫头片子嘴皮子是利索。"
"那我呢？"小虎扒拉完最后一口汤，碗底磕得桌子响，"我去守着李明的仓库？
我能爬墙！"
"你跟大壮去。"叶沉舟指了指大壮腰间的开山刀，"万一阿辉带人巡逻，大壮镇场子，你记清楚他们几点换班。"
"得嘞！"大壮一拍桌子，震得煤油灯跳了跳，"那孙子要敢动手，老子的盾牌能把他拍成辐射灰！"
最后，叶沉舟的目光落在老王身上："叔，你去联系张涛议员。"
老王的手顿在汤碗上。
张涛是安全区最年轻的议员，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上次老王救了他走丢的女儿，他塞过半盒消炎药——但那是半年前的事了，现在...
"他最近总在黑市转悠。"叶沉舟知道老王在犹豫什么，"我用推演值查过，三天前他买了二十份儿童奶粉。"
"给孤儿院？"老王眯起眼。
"对。"叶沉舟点头，"李明停了孤儿院的物资，说'资源要优先给贡献大的人'。
张涛要是不想看着孩子们饿肚子，就得站咱们这边。"
老王突然笑了，皱纹里爬满狡黠："你这脑子，比废土的狐狸还精。"
深夜的据点飘着野菜汤的苦香。
叶沉舟躺在用废铁板搭的床上，听着隔壁大壮的鼾声和小虎翻来覆去的动静，系统突然震动：【因果任务进度更新（2/5）：己召集可靠盟友】。
他摸出怀里的监控芯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明天，他要让这枚芯片变成刺进李明喉咙的刀。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
叶沉舟翻身看向窗外，穹顶的金属支架在夜色中像巨兽的肋骨，而南门方向，老槐树的影子正随着风轻轻摇晃。
他知道，明天会有更多人带着证据来——像小强这样的，像张涛这样的，像所有被李明踩在脚下的人。
他们要在议会厅里，把李明的"善"撕成碎片。
而他，叶沉舟，会是那个举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