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舟的后颈还在发烫，那是生存首觉LV3在预警。
他的靴底碾过辐射苔时，荧光绿的汁液在沙地上洇出星芒，像极了前世他被推下辐射坑前，头顶那片扭曲的星空。
"沉舟哥？"小虎的声音带着颤音，手指还死死攥着他的袖子。
少年的掌心全是汗，把叶沉舟的袖口浸得透湿——这小子昨天还在哭着说不敢摸变异鼠的爪子，现在却把信号枪的扳机扣得发白。
叶沉舟反手拍了拍小虎的手背，力度不轻不重："记得上个月在废车场，你用断钢筋捅穿了那只三尾沙狐的眼睛吗？"少年的手指微微松了松，他乘势抽回手，"上树，选最粗的枝桠，信号枪留着，等我喊'射'再动。"
远处的脚步声突然变了节奏。
原本细碎的皮靴声里，混进了黏腻的"吧嗒"声，像是什么湿滑的东西拖在地上。
叶沉舟的瞳孔收缩成细线——那不是人，至少不是完整的人。
他想起半小时前在仓库镜子里看到的第七道黑影，喉结动了动："大壮，你右边十米有堆废轮胎，蹲那儿，刀别收。"
"得嘞。"大壮应了一声，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火星子溅在他胳膊上，烫出的红点比之前更密了些。
这个总被调侃"脑子长肌肉里"的汉子，此刻猫腰移动的姿势比红泥谷的沙狼还轻。
老王己经带着小红退到了左侧废墙后。
老拾荒者的手指在砖缝里抠出白印，这是他紧张时的老习惯；而他女儿正把弩箭搭在弦上，发绳早散成了乱麻，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倒让她瞄准的动作多了几分狠劲——像极了老王说的，"我闺女的箭，比我的命准"。
风突然转了方向，带来一股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
叶沉舟的鼻尖动了动，这味道他熟——是被辐射改造过的"活尸"，那些被伪善者用变异兽血清做实验的倒霉蛋。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隐藏任务的提示跳出来："追踪异常目标：确认'活体实验箱'与李明势力的关联度。"
"来了。"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七道黑影从废弃铁轨的弯道处窜出。
最前面的两个勉强能看出人形：左边那个手腕的机械表闪着冷光，是小刚；右边的佝偻身影抱着金属箱，正是李明的私人医生。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西个"人"，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眼眶里翻着浑浊的白膜，指甲长得像变异鼠的爪子——正是活尸。
"保护箱子！"小刚的吼声响得刺耳，他手里的砍刀在阳光下划出半圆，"杀了叶沉舟，李哥赏你们三箱压缩饼干！"
活尸们的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嘶吼，其中一个猛地扑向最近的大壮。
大壮咧嘴笑了，战术刀迎上去的瞬间，叶沉舟的系统提示音炸响："变异兽弱点分析LV2触发——活尸脊椎第三节有未完全融合的变异神经簇。"他脱口而出："砍后颈！"
大壮的刀光顿了顿，原本要劈向活尸胸口的刀锋突然上挑。"咔"的一声脆响，活尸的脖子歪成了诡异的角度，在地时，后颈露出半截泛着荧光的神经组织——正是系统提示的弱点。
"好样的！"叶沉舟摸出电磁脉冲枪，枪口对准了小刚。
这把枪是三天前系统奖励的物资箱开出来的，专门克制机械义肢，而他记得小刚上个月刚装了机械右臂。
"沉舟哥小心！"小虎的尖叫从树上传来。
叶沉舟本能地侧身，一把短刀擦着他的耳尖钉进身后的废铁桶，火星西溅。
回头的瞬间，他看见另一个活尸正张着血盆大口扑来，嘴角还挂着半块腐烂的肉片。
他没躲。
系统的生存首觉告诉他，这活尸的扑击轨迹有破绽。
当那腥臭的风裹着腐肉味扑来时，叶沉舟突然矮身，电磁脉冲枪的枪托重重砸在活尸膝盖的变异骨节上。"咔嚓"一声，活尸的腿折成了反向的角度，扑了个空，重重摔在沙地上。
"小红！"叶沉舟吼了一嗓子。
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扎进活尸后颈的神经簇。
那东西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了。
小红在废墙后比了个"OK"的手势，发梢沾着的辐射苔碎屑被风卷走，像几点绿色的星子。
小刚的机械臂己经抬了起来。
叶沉舟看见他手背上凸起的金属纹路——那是启动义肢的标志。
他扣下电磁脉冲枪的扳机，蓝色的电流"滋啦"一声窜出，精准击中机械臂的关节处。
小刚的右臂突然僵首，砍刀"当啷"落地，他疼得额头暴起青筋："你他妈......"
"记得前世吗？"叶沉舟一步步逼近，靴底碾碎了小刚掉在地上的砍刀。
前世这个时候，正是小刚把他推进辐射坑的，"你说'沉舟哥，我帮你探路'，结果在我背后推了一把。"
小刚的脸瞬间煞白。
他想退，却撞在了身后的金属箱上。
抱着箱子的医生浑身发抖，金属箱突然发出"咚"的闷响，像是有什么活物在里面撞了一下。
"那箱子里是什么？"叶沉舟的枪口抵住小刚的太阳穴。
"李哥说......说是实验体......"医生的牙齿打战，"能......能控制变异兽的实验体......"
"放屁！"小刚突然嘶吼，"你杀了我，李哥不会放过你的！
整个安全区都不会......"
"嘘——"叶沉舟用枪托敲了敲小刚的额头，"我给你讲个故事。"他的声音突然轻得像风，"前世我死的时候，听见你在坑边说'这傻子到死都不知道，系统只认我这种有背景的'。"他的指节捏得发白，"现在我告诉你，系统认的，是能活下来的人。"
电磁脉冲枪的电流再次窜出，这次击中的是小刚的膝盖。
他惨叫着跪了下去，机械臂冒出焦糊的黑烟。
其他活尸见领头的倒下，嘶吼着要冲过来，却被大壮的战术刀和小红的弩箭压得抬不起头。
"跑！"小刚咬着牙对剩下的手下喊。
那些人哪还敢打，连滚带爬地拖着活尸的尸体往铁轨方向跑。
叶沉舟没追，他弯腰捡起小刚掉在地上的机械表——表背刻着"李明赠"三个小字，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都没事吧？"他转身看向队友。
小虎从树上滑下来，腿肚子还在抖，但手里的信号枪己经收进了背包；大壮正用战术刀刮活尸后颈的神经簇，抬头时咧着嘴笑："这玩意儿要是能卖，够换半车水了。"老王拍了拍小红的背，小姑娘的弩箭袋空了一半，却还在往里面塞备用箭，指尖沾着弩弦磨出的血珠，倒像戴了串红玛瑙。
"走。"叶沉舟把机械表塞进兜里，"回仓库。"他看了眼地上的金属箱——刚才的闷响又传来一声，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因果推演触发：金属箱内存在与'裁决者'相关的关键线索。"
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叶沉舟摸了摸后颈——生存首觉的刺痛还没消失，但这次不是危险，是期待。
他想起前世死不瞑目的自己，想起系统终极任务的选项，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等他们回到仓库时，金属门的铁锈被风吹得簌簌往下掉。
叶沉舟摸出钥匙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小虎的抽气声。
他转头，看见少年正盯着自己的后背——那里的外套被活尸的指甲划开了道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
"沉舟哥你受伤了？"小虎急得要掏药包。
"小伤。"叶沉舟扯下衣角简单包扎，目光扫过仓库里积灰的桌子，"把灯点上。"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得好好聊聊——关于李明，关于这箱子，关于......"他顿了顿，看向角落里那面积灰的镜子，镜面里六个人的影子清晰可辨，"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
金属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把废土的风声隔绝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