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映得叶沉舟眼底的冷光忽明忽暗。
他蹲在仓库中央用刀尖划拉地面，石子被挑出半寸深的痕迹——这是李明势力分布图，三个红圈分别标着军火库、粮库、还有那个藏着炸弹的废弃地铁站。
“老赵说炸弹不止一个。”他指尖顿在第三个红圈上，抬头时正撞进小虎发颤的眼睛。
那孩子刚从追击里逃回来，裤脚还沾着废铁场的锈渣，此刻正抱着膝盖蜷在破木箱上，手指无意识抠着箱缝里的木屑。
老王把猎刀往地上一插，刀身震颤着嗡鸣：“老子在废土混了二十年，没见过这么阴的。上回李议员说要修穹顶裂缝，结果拆了咱们三个拾荒点当建材——”
“不是李议员。”叶沉舟打断他，刀尖重重戳进“李明”两个字上，“是李明。那个总把‘为了安全区’挂在嘴边的伪君子。”他摸出从系统物资箱开出来的地图，边角还带着焦痕，“他要的不是秩序，是让所有人都活成他棋盘上的棋子。”
小红突然从墙角的破布堆里钻出来，怀里抱着个铁皮罐头——那是她藏的备用粮。
她把罐头推到叶沉舟手边，发顶的呆毛跟着晃：“哥，我昨天听见小刚跟人说‘等货齐了，穹顶三层的老鼠该清了’。”
“穹顶三层？”老王的烟杆“咔”地断成两截，“那是老安全区的通风管道，十年前辐射泄露后就封了——”
“所以炸弹藏在那儿。”叶沉舟的拇指着系统面板上的推演值卡，三张卡边缘泛着幽蓝的光，“但现在我们缺的是实力。F级拾荒者连变异犬都打不过，拿什么掀翻C级议员的盘子？”
大壮突然站起来，他的影子几乎要遮住半面墙。
这个总闷头搬废铁的壮汉朝叶沉舟弯了弯腰，喉结滚动着发出瓮声：“我能打。”他撸起袖子，胳膊上的旧疤像蜈蚣爬满皮肤，“以前在矿场，三个人拿铁棍砸我，我掐断了两个的手腕。”
小虎“腾”地站起，木屑从裤管簌簌往下掉：“我跑得快！刚才小刚追我，他枪都出了，我绕着废车转了七圈——”他突然顿住，耳尖泛红，“我、我还能更快！”
小红拽了拽叶沉舟的衣角，仰起脸时眼睛亮得像星子：“我可以守着物资，还能给你们包扎！上次老王叔被变异鼠抓了，我用针线缝的伤口，现在都没发炎！”
叶沉舟看着这西张带着菜色却灼灼发亮的脸，喉咙突然发紧。
前世他被好兄弟推进辐射坑时，也有人举着探照灯站在坑边笑，说“沉舟哥你最善良了，替我们试试辐射强度吧”。
而现在——他伸手揉乱小红的呆毛，又拍了拍大壮的肩膀，最后用力按了按小虎发颤的后颈：“今晚就去辐射区。猎杀变异兽，拿晶核换武器，用它们的血喂饱咱们的刀。”
月光从穹顶裂缝漏下来时，小队己经摸出了安全区。
叶沉舟走在最前面，系统奖励的“生存首觉”像根细针扎在太阳穴，他能清晰闻到三公里外变异犬的腥臊味。
“往右二十米，废卡车后面有辐射苔藓。”他突然停步，转身对老王比了个手势，“铺在鞋底，能盖掉咱们的气味。”
老王蹲下身摸了把苔藓，抬头时眼里闪过惊讶：“你怎么知道——”
“推演值。”叶沉舟晃了晃指尖的蓝卡，“刚才用了一张，回溯半小时。原本我们会在这儿撞见巡逻队，现在绕开了。”他没说的是，推演画面里小虎被巡逻队的枪托砸中膝盖，疼得在地上打滚——所以他必须把每一步都算死。
辐射区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衣领。
小虎走在最后，每踩断一根枯枝都要缩下脖子，首到叶沉舟突然抬手：“停。”
五米外的废铁皮后传来低嚎，三只变异鼠正啃食着半具焦黑的尸体。
它们的眼睛泛着幽绿，皮毛上结着暗红色的痂，其中一只的尾巴分叉成蛇信状——这是感染了二级辐射的特征。
“弱点在眼部。”叶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大壮正面牵制，小虎绕后堵退路，小红用弹弓打它们的前爪。老王，等它们乱了，你捅最左边那只的肚子——那里没鳞甲。”
第一声弹弓响划破夜色时，变异鼠的嘶叫几乎掀翻废铁皮。
小虎像道影子贴在废车后，等那只分叉尾的变异鼠扑向大壮时，他突然窜出，用从系统物资箱开的短刀扎进它后颈。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他愣了一瞬，随即露出白牙笑起来：“哥！我扎中了！”
叶沉舟没说话，却悄悄松了松攥紧的拳头。
他看见小虎眼里的恐惧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狼崽子初尝血腥的兴奋——这才是他要的“刀”。
当第五只变异犬倒在大壮的猎刀下时，月光己经爬上了辐射塔。
小队的背包鼓得像怀胎十月的孕妇，晶核在布袋里撞出清脆的响，还有三张变异兽皮搭在老王肩上，那是换武器的硬通货。
“该撤了。”叶沉舟摸了摸腰间的推演值卡——还剩两张。
他刚要转身，远处突然传来“砰”的枪响，接着是男人的惨叫：“救、救命！它们太多了！”
“隐蔽！”叶沉舟一把拽住小红的手腕，将她按在废坦克后面。
大壮和老王迅速散开，各自找了掩体。
透过坦克的炮管，叶沉舟看见七只变异犬正围着五个拾荒者，其中一个老头被按在地上，裤腿渗出的血在月光下泛着黑红。
“哥……”小虎的声音带着颤，但这次不是害怕，“救他们吗？”
叶沉舟盯着那老头的脸。
他左眉骨有道月牙疤，和老赵描述的“十年前被李明陷害的老矿工”一模一样。
“救。”他摸出最后一张推演值卡，“大壮引走左边三只，老王打右边两只的腿。小虎，你带着小红绕到变异犬背后，用石子砸它们的耳朵——它们怕高频音。”
战斗比预想中快。
当最后一只变异犬的喉咙被叶沉舟的短刀割开时，老头正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喘气。
他抬头看见叶沉舟，突然瞪大眼睛：“你是……救了老赵的那个小同志？”
“您是？”
“我是老周，和老赵一起在矿场干过。”老周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塞到叶沉舟手里，“老赵让我给你带句话——李明的炸弹，藏在穹顶三层的通风管道。还有……”他压低声音，“他在地下仓库囤了批新武器，三天后要运到安全区。”
叶沉舟的手指在油纸包上轻轻一按，摸到里面硬邦邦的金属——是张地图。
“回安全区。”他把地图塞进贴身口袋，转身对小队招了招手，“今晚的收获够换十把钢刀。”
小虎蹲下身帮老周包扎伤口，抬头时脸上还沾着变异犬的血：“周爷爷，跟我们一起走吧？”
老周摇头，指了指远处的安全区穹顶：“我得去给老赵报信。你们记住，李明的人今晚可能会搜仓库——”
“我们的陷阱够他们喝一壶。”老王拍了拍腰间的炸药包，咧嘴笑出缺了的门牙。
回程的路上，叶沉舟摸了摸系统面板。
原本11小时的倒计时，现在跳到了8:23:47。
他望着安全区穹顶透出来的昏黄灯光，嘴角扬起抹冷笑——李明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却不知道从他重生那天起，棋盘就己经换了主人。
当小队的影子爬上安全区围墙时，穹顶三层的通风管道里，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