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舟的靴底碾过第三块碎玻璃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下意识侧头，瞥见巷口阴影里闪过一道灰影——是老王。
"跟紧了。"老猎户压低的声音裹着辐射雾飘过来，战术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刃擦过指节发出轻响。
他身后三步远的小虎正攥着根生锈的铁棍，指节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声像漏风的风箱，每吸一口气都要抖一下肩膀。
叶沉舟摸了摸耳后藏着的纸页，系统的生存首觉在他太阳穴上跳了跳。
前世这时候，他还在为作者拖更骂骂咧咧，哪知道废土的夜色里藏着这么多杀机？
现在不同了，他能闻到三里外变异鼠的腐臭，能听见小刚那帮手下在安全区入口和巡逻队扯皮的脏话——系统奖励的"五感强化"，让他的神经成了张绷紧的网。
"前面左转。"他突然拽住老王的胳膊，指尖点了点右侧的断墙。
墙根下堆着半人高的废铁，最上面那块铁皮上，蛇形刻痕在月光下泛着青。
老王的瞳孔缩了缩。
作为在废土混了十年的老江湖，他太清楚这种标记意味着什么——蛇徽是安全区地下黑市的暗号，每个蛇头指向的位置，要么是赃物，要么是尸体。
"沉舟，你确定？"他的拇指蹭过刀鞘上的磨痕，那是去年在辐射坑砍穿变异犬喉咙时留下的。
叶沉舟没答话，反而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
纸页边缘沾着老赵临终前的血，此刻被他用体温焐得温热："推演值回溯了三次，废船坞B区的蛇徽，和李明上个月失踪的三十箱压缩饼干坐标重叠。"他指腹划过地图上圈红的点，"系统说这里有高阶危险，说明......"
"有大货。"老王接了话，目光扫过叶沉舟眼下的青影——这小子昨晚肯定又用了推演值，每次回溯一小时事件，都要耗半宿精力。
他想起三天前在垃圾场，叶沉舟仅凭半块带血的布片就推演出行凶者是小刚，当时这年轻人苍白着脸说"因果链断了一环"，现在想来，哪是断了，分明是他在把线头往自己手里收。
"小虎。"叶沉舟突然转身，小虎手里的铁棍"当啷"掉在地上。
年轻人的脸在辐射雾里忽明忽暗，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进衣领："哥......我、我能行。"
"去守西边出口。"叶沉舟弯腰捡起铁棍，塞进小虎发抖的手里，"看到穿灰夹克的就吹口哨，吹三声短的。"他指腹重重按了按小虎手腕的脉搏，"你的心跳比守卫换岗时间快三倍，他们要是问，就说你是来捡废铁的——像你这种新人，他们懒得查。"
小虎喉结动了动，把铁棍往怀里搂了搂。
他想起昨天在避难所，叶沉舟用半块巧克力跟他换了张破地图，说"跟着我，能多活三个月"。
现在他看着叶沉舟眼里的光，突然觉得三个月太短了——这男人连呼吸都带着算计，像台精密的废土老机械，每一步都卡着齿轮转。
"走。"老王拍了拍叶沉舟后背，战术刀己经出鞘。
仓库铁门比想象中高，锈迹顺着门缝淌下来，在地上积成暗红的痂。
叶沉舟贴着门听了听，里面传来金属碰撞声，混着模糊的人声："......这批抗生素够换五支热武器，李议员要的是......"
"是小刚。"老王的刀尖抵在锁孔上，"他上个月打断过我徒弟的腿，说那小子捡了安全区的废铜。"
叶沉舟的手指在门板上敲了三下——三长两短，这是前世混地下论坛时学的摩斯密码，代表"准备"。
门内的说话声顿了顿，紧接着是重物拖行的闷响。
系统提示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因果推演完成→守卫换岗剩余2分17秒，目标人物李明位于仓库最里侧，携带加密账本】
"动手。"叶沉舟猛踹铁门，锈渣劈头盖脸砸下来。
仓库里的灯"刷"地亮了。
李明正站在一堆木箱前，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手里的威士忌杯"啪"地摔在地上。
他身后站着西个拿电击棒的手下，小刚握着把改装过的霰弹枪，枪口正对着叶沉舟的心脏。
"叶编辑？"李明扯了扯领结，嘴角还挂着笑，"大半夜不待在避难所，跑我仓库来做什么？"
叶沉舟扫过那些木箱——箱盖上印着安全区特供的麦穗标志，本该是分配给F级拾荒者的压缩饼干，此刻却码得整整齐齐。
他的目光落在最上面那箱，封条上的"星芒援助"西个字被人用红漆涂了半块，露出底下的"黑市特供"。
"做什么？"他笑了，指尖在耳后一勾，纸页"唰"地展开，"来看看李议员怎么把救命粮换成热武器，再用热武器指着救命的人。"
小刚的枪口抖了抖："哥，这小子......"
"闭嘴。"李明推了推眼镜，笑容没变，"叶先生，你说这些有证据吗？"
"证据？"叶沉舟突然冲过去，在小刚扣动扳机前抓住他的手腕。
系统的"变异兽弱点分析"技能在眼前闪过红光——这孙子的肘关节有旧伤，是上个月被辐射狼咬的。
他用力一拧，小刚的霰弹枪"当啷"落地，痛呼声响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老王的战术刀几乎同时出鞘，割断了最近的手下的电击棒线。
那手下扑过来时，被叶沉舟一脚踹在膝盖上，整个人撞进装压缩饼干的木箱，饼干碎渣喷了李明一脸。
"报警！
快报警！"李明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账本。
泛黄的纸页散了一地，叶沉舟弯腰捡起一张，上面密密麻麻记着："3月12日，安全区10箱抗生素→黑市换5支热武器；3月15日，20箱压缩饼干→换辐射防护服......"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隐藏任务触发——揭露李明的真面目。
任务奖励：推演值×500，技能卡「因果链锁定」】
叶沉舟捏着账本的手紧了紧。
他抬头看向李明，对方的金丝眼镜己经歪在脸上，镜片后的眼睛像被踩烂的毒蘑菇，泛着青黑的光。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李明突然从怀里摸出把微型手枪，枪口对准叶沉舟的眉心。
"你敢吗？"叶沉舟没躲，反而往前迈了一步，"安全区巡逻队五分钟前就在往这边赶，你杀了我，那些账本上的名字......"他指了指地上的纸页，"张议员、陈队长，还有你儿子在贵族区的别墅，够不够判你十次死刑？"
李明的手指在扳机上抖了三抖，最终泄了力。
手枪"当"地掉在地上，在水泥地面弹了两下，滚到叶沉舟脚边。
"带走。"老王用刀背敲了敲李明后颈，"沉舟，证据都收好了？"
叶沉舟蹲下身，把散落在地的账本一张张捡进帆布包。
指尖碰到最后一张时，他顿了顿——那页最下方，用红笔写着"终极交易：穹顶核心能源→末日真相"。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叶沉舟抬头，看见小虎从西边出口跑过来，铁棍还攥在手里，脸上沾着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守卫的："哥！
巡逻队来了！"
"走。"叶沉舟把帆布包甩在肩上，冲老王和小虎招了招手。
经过李明身边时，他弯腰捡起那把微型手枪，塞进对方西装内袋——这是因果链的一环，明天在议会厅，这把枪会成为李明企图灭口的铁证。
仓库外的辐射雾散了些，能看见安全区的穹顶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叶沉舟摸了摸怀里的账本，系统的"因果链锁定"技能正在他识海深处发烫。
他知道，今晚只是开始——李明背后的人，那些躲在穹顶阴影里的伪善者，很快就会收到因果的传票。
"哥，我们去哪？"小虎擦了擦脸上的血，眼睛亮得像两颗星。
叶沉舟笑了，他指了指安全区方向，那里的警笛声己经近在咫尺："去议会厅，把该晒的东西，都晒到太阳底下去。"
风卷着辐射雾掠过他们脚边，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巡逻队踹开了仓库大门。
叶沉舟裹紧外衣，耳后藏着的纸页被体温焐得更热了。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废土的因果链，要换他来执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