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刚合上时，那声低吼还像从地底下滚出来的闷雷，此刻却近了十倍不止。
叶沉舟按在匕首上的指节泛白，能清晰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这不是普通变异兽的吼叫，更像某种被辐射扭曲了声带的庞然大物，每一声都震得仓库里的铁皮桶嗡嗡作响。
"舟哥？"小虎的喉咙发紧，手里的短刀在发抖，刀尖戳在地上叮当作响。
他刚满十六岁，三天前才跟着老王混拾荒队，此刻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像被谁提着后领悬在辐射坑边缘。
老王把女儿小红往身后拉了拉。
这个西十岁的老拾荒者左手还缠着鼠王抓的伤口，右手却稳稳攥着改装过的弩机，指腹在扳机上轻轻——那是他用报废的安全区警棍拆的，箭头淬了昨晚叶沉舟给的硫黄石粉。"像是地行兽。"他压低声音，眼角的皱纹里渗着冷汗，"上个月我在废料场见过一只，能把半辆装甲车掀翻。"
大壮的浓眉拧成了疙瘩。
这个肌肉虬结的汉子把铁锤往地上一杵，震得地面落了层灰："地行兽怕火不？"他转头看小红，这姑娘怀里还抱着刚才烧鼠王的火把，火星子在她沾血的脸上一跳一跳。
叶沉舟没接话。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系统推演值在视网膜上凝成金线，像被风吹散的蛛网——这是他第二次触发高级推演，前世到死都没见过这种金色光轨。
视线里的黄雾突然被撕开，他看见三团青灰色的影子正碾过废弃的货运卡车，皮毛下凸起的骨节像钢钉，每一步都在金属残骸上压出深痕。
"走。"他突然拽起脚边的皮袋，里面装着白天捡的硫黄石，"跟我出去。"
"啥？！"大壮的铁锤差点砸到自己脚，"那玩意儿一巴掌能拍死五六个我！"
"不出去，它们撞塌仓库一样能拍死我们。"叶沉舟把皮袋甩给小红，"火把给我。"姑娘愣了愣，赶紧递过火把。
他借着火光扫过众人：老王的弩，大壮的锤，老孙磨得发亮的骨箭，小虎手里哆哆嗦嗦的短刀——这些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听着，地行兽视力差，靠震动捕猎。"他摸了摸腰间的芯片，那是前世用半条命换来的情报，"它们怕硫黄，怕火，更怕疼。"
系统推演值突然暴涨。
叶沉舟眼前闪过三幅画面：第一幅，他们缩在仓库里，地行兽撞塌铁皮墙，大壮被拍飞；第二幅，小红的火把烧到硫黄石，腾起黄烟，地行兽扭头就跑；第三幅...他瞳孔微缩，第三幅里，为首的地行兽颈侧有个鼓包——那是变异兽进化出的晶核囊，砸破就能取到高阶晶核。
"大壮，你带小虎去左边废车堆，用铁锤敲铁皮。"他指向仓库右侧，"老王，你和老孙上屋顶，弩和骨箭专射眼睛。
小红跟我，准备撒硫黄石。"
"凭啥我敲铁皮？"小虎急得脸通红，"我也能打——"
"因为地行兽会朝震动大的地方冲。"叶沉舟打断他，把火把塞进小红手里，"你想当诱饵，还是想活？"
小虎闭了嘴。
他看着叶沉舟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慌乱，只有前世见过的拾荒者领队才有的冷硬——就像上个月他亲眼看见的，那个能把变异狼引到辐射坑的老猎人。
"走！"叶沉舟踢开仓库门。
风卷着黄雾灌进来，月光下，最近的地行兽己经能看清獠牙上的血渍。
它前爪按在一辆变形的轿车上，金属车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大壮拽着小虎冲进废车堆，铁锤砸在锈迹斑斑的车顶上，"哐当"一声，像敲了口破钟。
地行兽的耳朵抖了抖，浑浊的眼珠转向声源。
叶沉舟攥紧皮袋，冲小红点头："撒！"
硫黄石粉随着火把的热流腾起，黄雾里炸开一片呛人的酸臭。
地行兽的鼻子突然抽搐，发出刺耳的尖叫，前爪在地上划出深沟。
老王的弩箭"咻"地射来，精准扎进它左眼，黑红色的液体溅在锈铁皮上，滋滋冒着烟。
"好！"老孙的骨箭紧跟着补上，扎进另一只眼。
地行兽彻底疯了，甩着脑袋撞向废车堆，大壮的铁锤正砸在它前腿关节上，"咔嚓"一声，像打断了根钢筋。
"剩两只！"叶沉舟吼道。
他摸出怀里的改制弩，箭头是用鼠王骨头磨的——这是今早系统奖励的"变异兽弱点分析"技能教的，地行兽的晶核囊在颈侧，那里的皮毛最薄。
第二只地行兽己经冲到面前。
叶沉舟屏住呼吸，推演值在眼前凝成金线，他跟着那道光轨扣动扳机。
骨箭穿透灰毛，扎进鼓囊囊的晶核囊，血花溅了他半张脸。
地行兽发出濒死的哀鸣，爪子擦过他的左臂，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舟哥！"小红尖叫着扑过来，火把砸在地行兽脸上。
火舌舔过它的皮毛，焦糊味混着硫黄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第三只地行兽被同伴的惨叫惊到，转身想跑，却被老孙的骨箭钉住后腿。
大壮的铁锤带着风声砸下，首接把它的脑袋砸进了地里。
战斗结束得比叶沉舟预想的快。
他靠着废车滑坐在地，左臂的伤口疼得发麻，却还能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隐藏任务触发——保护同伴。
当前进度：1/5。"
"舟哥你流血了！"小红跪下来，手忙脚乱解自己的绷带。
她的脸被烟火熏得黑一道红一道，眼里却亮得惊人，"我、我帮你——"
"我来。"叶沉舟扯过她手里的绷带，从口袋里摸出系统奖励的"伤口缝合LV2"技能卡。
卡片贴在伤口上的瞬间，他感觉有冰凉的触感渗入皮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还是扯出个笑："比鼠王的毒刺好多了。"
老王蹲在他旁边，正在剥地行兽的晶核囊。
晶核泛着幽蓝的光，在他布满老茧的手里像颗小月亮："这玩意儿能换五十晶核。"他抬头看叶沉舟，"够给小虎换身防辐射服了。"
小虎正蹲在大壮旁边，帮他擦铁锤上的血。
这小子的短刀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此刻正用袖子擦脸上的血，倒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脸："舟哥，我以后跟你混！"他的声音还带着颤音，拳头却攥得死紧，"你说打谁，我就打谁！"
叶沉舟没说话。
他望着仓库方向，月光下，那扇锈铁门还在吱呀摇晃。
怀里的芯片突然发烫，那是前世被好兄弟推下辐射坑前，从对方尸体上摸来的——里面存着李明往救济粮里掺辐射尘的证据，存着安全区伪善者的秘密。
"明天。"他扯下染血的绷带，系在左臂伤口上，"我们去废土深处。"
"啥？"大壮的铁锤"当啷"掉在地上，"深处有辐射湖，还有...还有更厉害的变异兽！"
"因为李明的货船，就停在辐射湖对岸。"叶沉舟摸了摸系统印记，那玩意儿此刻烫得像块炭，"他上个月发的救济粮，就是从那儿运的。"
众人沉默了。
黄雾重新漫上来，遮住了月亮。
远处又传来一声低吼，比刚才更轻，却更让人心惊——那是某种更庞大的东西，在黑暗里舔着嘴唇。
叶沉舟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
他望着黄雾弥漫的废土深处，那里有前世的恨，有今生的局，还有系统说的"救世主"选项在招手。
"收拾东西。"他弯腰捡起那枚幽蓝的晶核，"天一亮就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