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 月 21 日清晨，清迈的空气裹挟着的草木香。素贴山脚下，李智仰头望着那蜿蜒向上的三千级台阶，石阶表面被岁月磨得发亮，两侧的青苔在晨露中泛着微光，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身旁的栩栩："栩栩，要不我们坐缆车吧？这台阶看着怪吓人的。"
"来都来了，当然要自己爬上去！" 栩栩己经迈开步子踏上第一级台阶，她扎着高马尾，运动背包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听说爬到山顶能看到最美的日出，坐缆车多没意思。"
台阶两旁是茂密得近乎浓稠的热带雨林，层层叠叠的绿色将天空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时不时有猴子从高大的榕树上灵巧地跃过，粗粝的藤蔓在树干间交错缠绕，宛如天然的秋千。栩栩突然停下脚步，手指向不远处的树枝："你看！" 一只毛色棕红的母猴正抱着毛茸茸的幼崽，母猴警惕地环视西周，尾巴紧紧缠绕着树枝，幼崽则将小脸埋在母亲怀里，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它们多像我们，妈妈保护着宝宝。" 栩栩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温馨的一幕。
李智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记忆突然闪回与母亲视频时的场景。那时母亲隔着屏幕打量着照片里的栩栩，笑着说："栩栩这孩子一看就善良。" 此刻，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微微的暖意："小心台阶，别摔着。"
下山后，两人稍作休息，便首奔下一个目的地 —— 清迈丛林。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行驶，窗外的景色从古朴的寺庙渐渐变成了广袤的原始森林。抵达丛林穿越基地时，阳光正透过层层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欢迎来到清迈最刺激的丛林穿越！" 一个皮肤黝黑、笑容灿烂的向导迎了上来，他脖子上挂着一串手工编织的木质项链，上面雕刻着神秘的图腾，"我叫阿南，接下来由我带你们体验飞越丛林的！"
阿南一边帮两人穿戴安全装备，一边介绍："我们的丛林穿越路线有十二条滑索，最长的一条有 300 米！沿途还能看到珍稀的兰花、会唱歌的犀鸟，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见亚洲象！"
"300 米！" 李智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远处高悬在树冠间的钢索，双腿微微发软。
栩栩却跃跃欲试，拍了拍李智的肩膀："别怕，就当是在云端漫步！"
随着 "嗖" 的一声，栩栩率先滑了出去。她的尖叫声混着风声传来，在丛林间回荡。李智咬咬牙，闭上眼睛跟了上去。风在耳边呼啸，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绿色深渊，偶尔有藤蔓擦过脚踝，带来轻微的刺痛。当他缓缓降落在下一个平台时，发现栩栩正捂着肚子笑得首不起腰："李智，你刚刚的表情太搞笑了，像只受惊的小鹿！"
"还不是被你坑的！" 李智佯装生气，心里却暗暗庆幸，还好有栩栩在身边，让恐惧都变成了有趣的回忆。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清迈古城的夜市。夕阳的余晖为古老的城墙镀上了一层暖金色，街边的灯笼渐渐亮起，五颜六色的灯光将石板路照得流光溢彩。空气中飘来各种美食的香气，烤肉的滋滋声、摊主的吆喝声、游客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
栩栩很快被一家手工皮具店吸引。店铺门口挂着用泰文和英文书写的招牌，里面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皮具，钱包、皮带、背包，每一件都做工精致，皮革表面泛着柔和的光泽。她拿起一个棕色的钱包，皮质细腻，边缘处还有手工缝制的细密针脚："老板，这个多少钱？"
"800 泰铢，" 老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专注地打磨一块皮革，"纯牛皮的，质量很好。"
栩栩看向李智，眼神中带着犹豫。李智知道她在想什么 —— 这个钱包的价格，相当于她半个月的生活费。"喜欢就买吧，" 他说，"就当是送给自己的毕业礼物。"
"可是..." 栩栩轻轻着钱包，"太贵了，我还是看看别的吧。"
老板突然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小姐，你是学生吧？我也是清迈大学毕业的，给你打个折，500 泰铢。"
"真的吗？谢谢老板！" 栩栩惊喜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星星。
离开店铺时，她小心翼翼地将钱包放进背包，摸着背包上的纹路，开心地说："李智，你说这是不是缘分？老板也是大学生，所以才会理解我们。"
"是啊。" 李智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忽然觉得，这次清迈之行，收获的不仅是绝美的风景，还有那些在陌生城市里不期而遇的善意，以及和栩栩之间越来越深厚的感情。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酒店的纱帘洒进房间，在木质地板上织出一片温柔的光斑。栩栩拉开窗帘，深吸一口清迈特有的清新空气："今天我们去市区逛逛吧，听说这里的美食和小店特别有味道。"
两人先来到瓦洛洛市场（Warorot Market），这里是清迈最大的传统市场，尚未走近便听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入口处的早餐摊飘来浓郁的椰香，一位头戴花巾的阿姨正在制作泰式奶茶，琥珀色的茶汤在两个铜壶间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入装满冰块的玻璃杯中，瞬间腾起白色的雾气。"来一杯 Cha Yen（泰式冰奶茶）吧！" 栩栩眼睛发亮，拽着李智在矮桌前坐下。
阿姨递来奶茶时，露出慈祥的笑容："年轻人，尝尝我们的泰式炒粉（Pad Thai）？刚出锅的。" 她熟练地翻动铁锅，虾仁、鸡蛋、豆芽与米粉在酱汁中翻滚，最后撒上一把花生碎和柠檬汁，香气扑鼻而来。栩栩接过盘子，用筷子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眼睛立刻弯成月牙："哇，酸甜微辣，太好吃了！" 李智跟着尝了一口，米粉爽滑劲道，酱汁的味道层次丰富，果然名不虚传。
离开市场时，两人手里己经拎满了小吃：糯米芒果饭、烤香蕉、椰子冰淇淋。栩栩忽然指着街角的小摊："看！那个绿绿的糕点是什么？" 一位老奶奶正在售卖椰丝米糕（Khanom Krok），圆形的铜制模具里盛满了米糊，底部煎得金黄酥脆，顶部点缀着新鲜的椰丝和玉米粒。"Khanom Krok，" 老奶奶用不太标准的英文介绍，"椰奶做的，试试看？"
李智买了一份，温热的米糕咬下去外脆里嫩，椰香与奶香在舌尖蔓延。栩栩吃得嘴角沾了椰丝，像只小仓鼠般鼓着腮帮，惹得李智忍不住笑出声："小心点，没人和你抢。"
午后的宁曼路（Nimmanhaemin Road）笼罩在慵懒的阳光中，街道两旁是各具特色的咖啡馆、设计师小店和艺术画廊。栩栩被一家名为 "Ristr8to Coffee" 的网红咖啡馆吸引，玻璃门上贴着手绘的咖啡杯图案，店内飘出浓郁的阿拉比卡咖啡香。
"听说这里的拉花很有名。" 栩栩说着，探头看向吧台。一位咖啡师正在专注地制作拿铁，奶泡在杯中渐渐形成一只展翅的蝴蝶，栩栩如生。李智点了两杯冰滴咖啡，深褐色的液体顺着玻璃管缓缓滴落，落入装满冰块的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感觉像在看一场魔术。" 栩栩托着下巴，目光跟着咖啡滴移动。
喝完咖啡，两人在宁曼路的小巷里闲逛。一家手工饰品店的橱窗里，陈列着用清迈本地银器和宝石制作的项链。栩栩停在一条蓝紫色宝石项链前，手指轻轻触碰玻璃："这个颜色像不像昨天在丛林里看到的蝴蝶？" 李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确实与丛林中一闪而过的蓝闪蝶翅膀颜色相似。
店主是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女孩，见状微笑着说："这是用清迈北部矿区的蓝宝石做的，每一颗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注意到栩栩犹豫的神情，又补充道："学生的话，今天有九折优惠哦。"
栩栩看向李智，后者轻轻点头："喜欢就买吧，就当是这次旅行的纪念。" 栩栩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摇摇头："算了，还是等工作赚钱后再来买吧。" 走出店门时，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不舍。
夜幕降临时，长康路夜市（Kad Luang Night Market）开始热闹起来。整条街道被各式各样的摊位照亮，彩色的灯笼和 LED 灯串交织成一片光的海洋。李智和栩栩穿梭在人群中，耳边传来不同语言的交谈声，鼻尖萦绕着烤鱿鱼、冬阴功汤和炸昆虫的混合香气。
"看！那边有卖手工皂的。" 栩栩指着一个装饰着干花的摊位，摊位上整齐摆放着椰子味、柠檬草味、茉莉花味的手工皂，每一块都被切成可爱的形状，比如小象、莲花和椰子树。她拿起一块柠檬草味的皂，凑到鼻尖闻了闻："这个味道好清新，带回去送给妈妈吧。"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女孩，扎着彩色的脏辫，脖子上挂着一串木珠项链："买三块送一块哦，都是用清迈本地植物做的。" 栩栩挑了三块不同味道的手工皂，女孩又额外送了一块小的玫瑰味皂，用彩色纸包好递给她："祝你的妈妈喜欢！"
逛着逛着，李智忽然被一阵悠扬的琴声吸引。在夜市的角落，一位街头艺人正坐在高脚凳上弹唱，他抱着一把木吉他，用泰语轻声吟唱着民谣，旁边的牌子上写着 "Tips Wele"。栩栩掏出零钱放进琴盒里，艺人抬头微笑，用英文说了声 "Thank you"，随即换了一首轻快的曲子。
"累了吗？" 李智注意到栩栩轻轻揉了揉脚踝，"前面有个马杀鸡（泰式按摩）店，去放松一下？" 栩栩眼睛一亮："好啊，正好缓解一下昨天爬山的疲劳。"
按摩店里，两位穿着传统泰式服饰的阿姨将他们带到铺着软垫的房间。阿姨的手法娴熟有力，从肩颈到腿部，每一个酸痛的穴位都被精准按压。栩栩一开始还忍不住轻呼，渐渐便发出舒服的叹息声。按摩结束后，两人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了一身的疲惫。
从按摩店出来，两人沿着湄平河（Ping River）散步。河面倒映着城市的灯光，偶尔有游船缓缓驶过，激起细碎的涟漪。河岸边的餐厅里，传来乐队演奏的爵士乐，烛光在餐桌上轻轻摇曳。
"其实今天在饰品店，我真的很喜欢那条项链。" 栩栩望着河面，忽然开口，"但想到爸妈供我上学不容易，就觉得不该乱花钱。"
李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我昨天在双龙寺许了个愿。"
"什么愿？"
"希望能尽快找到好工作，这样就能让你不用再为钱担心，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李智认真地说，"不过现在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我们一起为未来努力的过程。就像爬山一样，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怕路再难走，也会觉得很幸福。"
栩栩的脸颊在夜色中微微泛红，她轻轻握住李智的手："其实我第三个愿望... 是希望我们能一首在一起，不管未来遇到什么困难。"
河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清迈特有的花香。两人相视而笑，无需更多言语，彼此手心的温度己经说明了一切。远处的夜市依然热闹，而此刻，在这静谧的河畔，他们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次日清晨，两人带着满满的行李和满满的回忆，踏上了返程的飞机。栩栩栩的背包里，装着手工钱包、柠檬草手工皂，还有一张夜市街头艺人送的 CD。透过飞机的舷窗，清迈的山脉和河流渐渐变小，最终成为地平线上的一抹剪影。
李智想起这两天的点点滴滴：素贴山的台阶、双龙寺的钟声、丛林穿越的尖叫、夜市的烟火气，还有河畔那个温柔的夜晚。原来最美的风景，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景点，而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经历的所有瞬间 —— 那些欢笑、汗水、犹豫与坚定，共同编织成了属于他们的清迈故事。
"下次再来，我们一定要去因他暖山看帝王花。" 栩栩靠在李智肩上，轻声说。
"嗯，" 李智握住她的手，"还要去吃瓦洛洛市场的泰式炒粉，逛更多没去过的小店。"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重新洒在他们脸上。清迈的旅程己经结束，开始迎接泰国最后一站甲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