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日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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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家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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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颜日的暖阳
作者:
承天恩泽
本章字数:
9202
更新时间:
2025-05-21

腊月二十八的龙州飘着细密的冬雨,整座城浸在湿漉漉的雾气里,空气裹着江水的冷冽,连呼吸都带着寒意。李智拖着行李箱踩过青石板路,拐进近路的弄堂。斑驳的墙皮在雨水中剥落,墙上残留的去年春联边角,被水汽泡得发胀,红底黑字晕染成模糊的色块。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潮湿的霉味混着谁家炖鱼的香气扑面而来。

“妈,我刚买了绍兴梅干菜酥糖。” 李智抖落伞上的水珠,甜香混着梅干菜特有的醇厚气息在屋内散开。他扫过空荡荡的客厅,往年父亲早把红灯笼挂在雕花窗棂,八仙桌上摆着油焖笋和醉蟹,台面上摆着半碗没吃完的梅干菜蒸肉。

张微音系着褪色的蓝布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鬓角白发比三个月前视频时又多了几缕,案板上未包完的雪菜肉丝春卷还沾着面粉。她擦手的动作有些迟缓,拖鞋踩在地面发出拖沓的声响,接过行李时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先坐,妈给你炖碗红糖姜茶。”

八仙桌上放着本翻开的《家庭用药指南》,书签夹在 “老年人骨折护理” 那页。李智心里猛地一沉,瞥见母亲端着茶碗的手在发抖,茶汤泛起细碎的涟漪。粗陶茶壶与青瓷碗相碰发出轻响,惊得张微音指尖一颤,几滴姜茶溅在她布满冻疮的手背上。

“爸呢?” 他盯着母亲刻意避开的眼神,“公司不是最近不忙了?”

窗外传来小贩叫卖酱鸭的吆喝,混着零星的鞭炮声。“现卤酱鸭嘞!酱香浓郁!” 楼下的叫卖声拖着长调,在潮湿的弄堂里回荡。张微音把茶碗重重放在竹编隔热垫上,瓷碗与竹篾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爷爷出事了。” 她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门,“被骑电动车的撞了,腿骨折。”

李智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里的爷爷总戴着灰布帽,坐在山东老家的槐树下编竹筐,背影像座永远不会倒的山。去年视频时,老人还笑着展示新编的蝈蝈笼,说等他过年回去教他手艺。

“什么时候的事?”

“你在三亚那周。” 张微音拿起毛衣针,却半天没穿过毛线,“那天下午......”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泥沼。

山东老家的腊月天,寒风卷着细雪掠过青瓦白墙。李建国戴着灰布帽,慢悠悠地走在集市上。临近年关,街道两旁摆满了年货摊,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夹杂着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

“老李头!来尝尝我家刚腌的腊鱼!” 卖腊味的老孙头老远就招呼道,手里的竹夹夹着金黄的鱼块。

“等会儿,我先去给孙子买点麦芽糖!” 李建国笑着应道,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笑意。他心里盘算着,智娃最爱吃老家的麦芽糖,得买些回去,等他过年回来给他个惊喜。路过卖年画的摊位时,摊主热情地喊道:“大爷,带张财神爷回去吧,保您来年财运亨通!” 李建国笑着摆摆手:“等我孙子回来,让他贴!”

就在他走到巷子口时,突然一阵急促的电动车轰鸣声由远及近。一个年轻小伙骑着电动车,低头看着手机,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况。“小心!” 路边卖桂花糕的大妈惊叫出声,可己经来不及了。等小伙反应过来时,电动车首首地撞向了李建国。

“哎哟!” 李建国重重地摔倒在地,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手中攥着的零钱撒了一地,几张毛票被风卷着跑远。

“大爷,对...... 对不起!我赶时间送外卖,没注意看路。” 小伙慌忙摘下头盔,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您看这事...... 要不去医院?我赔您钱。” 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眼眶通红。

周围很快围拢了一圈人。“这怎么骑车的!”“赶紧送医院啊!”“报警!不能就这么算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李建国咬着牙,强忍着疼痛,抬头看了看小伙。只见他满脸疲惫,身上的外卖服也有些破旧,袖口还沾着油渍,估计生活也不容易。“算了,你走吧。” 老人摆了摆手,“以后骑车注意点。”

“大爷,您真是好人!” 小伙千恩万谢地骑上电动车,很快消失在了街角。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卖桂花糕的大妈叹了口气:“老李头,您这也太心善了,该让他赔点医药费的。” 李建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右腿钻心地疼,根本使不上劲。但他想着不能给孩子们添麻烦,硬是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家。一路上,不断有熟人关切询问:“老李,这是咋了?” 他都笑着说:“没事,摔了一跤。”

到了晚上,疼痛愈发剧烈,豆大的汗珠从李建国的额头滚落。他蜷缩在床上,辗转反侧,却不敢大声呻吟,生怕惊动了邻居。老旧的座钟敲过凌晨一点,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才拨通了女儿李瑛的电话。

“喂,瑛子......” 李建国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

“爸?您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弱?” 李瑛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道。

“没事,就是...... 腿疼,疼得厉害,你...... 能来一趟吗?” 李建国强忍着疼痛说道。

“好,爸,您别着急,我马上就来!” 李瑛心急如焚,挂断电话后,立即披上外套,匆匆出了门。

(龙州家里)

“老人当时觉得没事,看那孩子吓得不轻,就让人家走了。结果半夜疼得首冒冷汗,是你小姑连夜送的医院......” 张微音的声音戛然而止,毛衣针 “啪嗒” 掉在地上。

李智弯腰去捡,摸到母亲冰凉的指尖。药味从她袖口飘出来,混着未散去的雪菜气息。“医生说年纪太大不能手术,只能打石膏静养。你爸前天赶回去了,估计得等开春才能回来。” 她低头整理毛线,发顶的白发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睛发酸。

客厅陷入漫长的沉默,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和远处零星的鞭炮声。窗外,卖酱鸭的小贩推着车经过,吆喝声隐约传来:“酱鸭,现卤酱鸭 ——” 李智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在舟山群岛看日落时,程栩栩指着晚霞说 “像打翻的橘子罐头”。此刻龙州的暮色却像团化不开的墨,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明天回山东。” 他突然说。

张微音猛地抬头,毛线在膝头缠成乱麻:“别去添乱了!” 话出口才惊觉语气太重,慌忙补了句,“你爸和小姑能应付,大过年的来回折腾......”

“那我们两个人过年?” 李智看着母亲眼下的乌青,“这样也好。”

楼下传来收废品的吆喝,三轮车轱辘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发出刺耳的声响。“收废品嘞!报纸、纸箱、易拉罐 ——” 张微音低头整理毛线,声音闷在胸腔里:“我和老姐妹们约了打麻将。”

年夜饭的春卷包得格外慢。张微音往馅里加虾仁时手一抖,撒了半把在案板上。“老了,不中用了。” 她自嘲地笑,眼角皱纹里藏着李智从未见过的疲惫。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发出老旧的轰鸣,混着雪菜在油锅里翻炒的滋啦声,像是一曲走调的团圆歌。窗外,不时传来邻居家孩子的欢呼声:“爸爸,烟花好漂亮!”

电视里春晚的笑声从客厅传来,李智数着母亲往他碗里夹了七次油焖笋。阳台晾着的腊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隔壁单元传来孩子放摔炮的脆响。张微音突然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个保温桶:“尝尝这个,下午炖的老鸭汤,给你爸留了些。” 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红通通的,“其实你爷爷......” 她顿了顿,把保温桶往他怀里塞了塞,“总说等你回来,要教你编蝈蝈笼子。”

李智喉咙发紧。十二岁那年在爷爷家过暑假,老人用竹条编的竹蜻蜓能飞过高高的槐树顶。后来学业、工作、股市,他像只断线的风筝越飞越远,却忘了线的另一头始终有人牵着。那些被他用 “忙” 字推掉的视频通话,此刻都化作针,一下下扎在心上。

(山东盛情镇医院场景)

医院走廊里,惨白的灯光下,李瑛红着眼眶给李慈顺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哥,爸的腿...... 医生说骨折了,年纪大了,手术风险太高,只能打石膏慢慢养着。”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良久,李慈顺才开口,声音沙哑:“瑛子,辛苦你了。我明天就请假回去,爸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哥,你不用这么急,这边有我呢。而且你工作也忙,年关了,正是事儿多的时候。” 李瑛说道。

“工作再忙也比不上爸的事重要!” 李慈顺的语气有些激动,“都怪我,平时没多回去看看,要是我在爸身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哥,你别这么说,这事儿谁也没想到。” 李瑛叹了口气,“爸也是,被撞了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们,还自己硬撑着。那个撞人的小伙子,也太不负责任了!”

“爸肯定是怕我们担心,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李慈顺的声音里满是愧疚,“那小伙子估计也不容易,爸心善,才放他走。只是苦了爸,自己遭罪。”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当务之急是照顾好爸。” 李瑛说,“医生说要静养,得有人时刻看着,防止他乱动影响恢复。”

“放心,我回去后,白天我照顾,晚上你休息。” 李慈顺安排道,“对了,先别告诉智儿,他在舟山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别让他担心。”

“我本来也没打算说,就怕爸忍不住。” 李瑛说,“而且过年智娃肯定要回来,到时候瞒也瞒不住。”

“到时候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 李慈顺无奈地说,“唉,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只要爸能慢慢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李瑛安慰道,“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也多注意身体,别累着。” 李慈顺叮嘱道。

李慈顺到达山东老家医院后,李慈顺坐在床边,看着病床上熟睡的父亲,心中满是自责。他轻轻握住父亲的手,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多花时间陪伴家人,不再让这样的遗憾发生。

大年初一清晨,张微音在厨房煮酒酿圆子时,李智悄悄拨通了父亲的视频。镜头里的山东老家飘着细雪,爷爷躺在床上,石膏从脚踝缠到大腿,床头摆着李智小学时的奖状和泛黄的全家福。

“智儿!” 老人声音洪亮,却掩不住眼底的落寞,“舟山好玩不?” 他努力撑起身子,不小心碰倒了枕边的止疼药瓶。药瓶在木质地板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智看着药瓶滚动的轨迹,突然想起程栩栩说过的话:“真正的美好是绵长的陪伴。” 喉头泛起苦涩,他听见自己说:“等开春了,你来龙州,我带您去看海。”

爷爷笑出了声,震得枕头下的收音机滋滋作响:“好!等爷爷腿好了,给你抓海边的螃蟹!” 可咳嗽声很快代替了笑声,小姑在镜头外慌乱地递水。背景中,隐约传来邻居拜年的声音:“新年好啊!给您老拜年啦!”

挂断视频时,张微音端着酒酿圆子站在门口,蒸汽氤氲了她的眼睛。“你爸说爷爷今天喝了半碗黄鱼羹。” 她把碗放在桌上,瓷勺碰撞声清脆悦耳,“其实你小时候,还是很喜欢粘着你爷爷的。”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结冰的树枝上。李智咬开圆子,黑芝麻馅流出来,甜得有些呛人。他突然明白,有些遗憾可以弥补,有些等待不应太久。

整个春节,李智跟着母亲学包虾肉馄饨、腌醉蟹。菜市场卖酱鸭的王婶总问:“你爸今年咋没回来贴春联?” 他就笑着举起母亲写的福字:“我妈写的,比我爸强多了!” 一旁卖菜的赵叔打趣道:“哟,张姐这字有长进啊!” 张微音在一旁揉面,嘴角藏不住的笑意里,终于有了几分往日的神采。

每逢有人探望,老人就举着李智寄去的梅干菜酥糖,逢人就说:“我孙子从浙江寄的!” 老街坊们纷纷夸赞:“老李头好福气,有个孝顺孙子!”

正月十五那天,龙州的天空绽放出绚丽的烟花。李智和母亲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灯火像星星落在人间。电话突然响起,小姑的声音带着惊喜:“老爷子能拄着拐杖走两步了!” 烟花在头顶炸开,照亮了母亲眼角的皱纹,也照亮了他心里那块曾经荒芜的角落。

“等天气暖和,咱们全家去舟山玩。” 张微音望着夜空,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花,“你爸还没见过大海呢。” 远处,传来孩子们放孔明灯的欢闹声:“爸爸妈妈,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原来幸福从不在远方,而是藏在母亲颤抖的双手里,藏在爷爷未说完的牵挂中,藏在这些被烟火气浸润的平凡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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