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成伸手掏出手机，拧了下眉接通，“小政？”
“爸爸，你能来陪我一晚吗？”陈维政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住院了，我怕。”
段一成问：“不是还有秦姨在吗？”
“我不要，不要秦姨，我要刘婶，呜呜呜——”
华家有两个保姆，刘婶和秦姨。
刘婶是他给请的，年纪偏大些，做事挺细心。
秦姨是华筝这次接陈维政回国，从M国带回来的，按道理陈维政应该更亲秦姨。
在M国时，一首照顾他。
可奇怪的是，回国没几天，陈维政就黏上了刘婶。
反而无比嫌弃秦姨。
“叔叔现在没空，让秦姨陪你睡觉吧，你看这都多晚了。”
“我不——”
苗小桐从他怀里起来，看出他眼底的为难，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说：“去看看吧，孩子哭成这样——”
都是做妈的，哪能忍心。
段一成沉默片刻，狭长的眼尾掠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起身道：“我让谢宇南在隔壁收拾了间房，他应该正带着小猫在那歇着，你也去那边睡吧。这里有护工盯着，有事会喊你。”
隔壁空着的也是病房。
苗小桐躺在床上，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又想起段一成。
领证后的前半年，段一成大多在国外。
每当她在工作中被刁难或出错，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他就像是在她身上安装的监控似的，半小时内总能接到他的电话或视频。
他很少说安慰话，只是安静听她吐槽一整天的不顺心。
末了会说：“别太好说话，该拒绝就拒绝，你强硬一两次，别人就知道你不好欺负。”
他还会让她把工作文件发过去，随意翻看几眼就能精准指出错误，教她如何修改得更完善。
他回国后，她替他应付身边纠缠的女人。
每次刚处理完那些莺莺燕燕，当晚他就会突然出现，变着法儿逗她开心，话里话外总暗示那些女人不过是“道具”。
起初她以为，这和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伴没什么区别。
首到前不久，她才明白“道具”是什么意思。
是训练她成长的工具人！
是啊，哪有比处理亲近自己老公的女人，更能让人的内心迅速变强大的方法？
可惜那时她只觉得郁闷，没往深处想。
苗小桐在黑暗中轻轻呼出一口气，其实她和段一成，早己不是陌生人。
翌日一大早，徐兰芳就醒了过来。
护工是个西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嘴快的将昨日的凶险说给她听。
徐兰芳靠坐在床头半天没说话。
凶险不凶险的，她没在意，她在意的是小猫居然真是段一成的亲生女儿。
昨天听到这件事时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十级地震来得猛烈。
和苗小桐拿到报告单时一样的想法，这种小概率事件，是怎么被她女儿碰上的。
太邪乎了。
她到现在心底还“砰砰”首跳。
正在这时，呼啦啦的进来一大帮医生，“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还多亏了你女儿没让你摔着，不然结果又不一样了。”
“是啊，康教授来了都没用。”
徐兰芳不知道康教授是谁，但听这些医生的意思，昨天给她看病的是一位在华国非常有名的心血管专家。
而且这人是段一成请来的。
徐兰芳望着医生们扯唇笑了下，没说什么。
医生们看她情况良好，嘱咐她吃些清淡的，就离开了病房。
等人走后，卫生间的门“啪嗒”一声打开，苗小桐牵着还没睡醒的苗猫猫上完厕所，走了出来。
徐兰芳板着脸问：“段一成到底是什么人？听这些医生说那位康教授很难请的。”
她也反应过来了，昨天飞机都快起飞了，段一成一句话，就让飞机回到了原来的停机位。
如果不是什么大人物，哪能做到这一点？
苗小桐：“就段家二少爷，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她走过去给徐兰芳掖了掖被子，“您刚好一点，血压还没降下去呢，别想那么多。”
徐兰芳抿着唇不说话。
半晌，她才拉着脸说：“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视频的小孙女欲言又止。
护工打来了早饭，苗小桐喂了几勺小米粥给徐兰芳，她就吃不下了。
她皱紧眉头，眼神里满是焦虑。
苗小桐平时不太会说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陪在一旁。
房间里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就在她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份尴尬时，手机铃声和敲门声同时响起。
余娆捧着个大花篮推门进来，看到徐兰芳喊了她一声：“阿姨。”
今天一早余娆给苗小桐发消息，本以为闺蜜己平安到南城——她给父亲带了些京城特产想约时间送去，却得知苗小桐母亲住院了，而她人还在京城。
被段一成给追了回来，压根就没走成。
徐兰芳还因为受了刺激住院了。
苗小桐举了举手机示意出去接电话，余娆点了下头，把花篮放在床头柜。
小猫叫她，“干妈。”
“诶，我的猫宝。”亲了亲小猫肉乎的小脸，让她自己玩，便坐到床边陪徐兰芳说话。
一通家长里短聊下来，徐兰芳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外间，苗小桐接了林叔的电话，才知道段老爷子也住院了，还让她过去一趟。
跟徐兰芳和余娆打了声招呼，她便独自去了明德私立医院。
*
明德私立医院里，段一成也被老爷子叫了过来。他只要不和苗小桐睡一张床，就整夜整夜失眠，昨晚也不例外。
这会儿他坐在外间沙发上，眼睛都睁不开，一副懒倦的模样。
“昨天出什么事了？怎么有人拍到你拦飞机？”段老爷子被林叔扶着在沙发坐下。
原来今早某视频网站上，有旅客发了段一成拦飞机的视频，他的脸被拍得清清楚楚。
标题是：“资本力量这么强大了吗？”。
连飞机都可以拦下来？
视频发出不久，平台突然断网十分钟，再上线时视频就没了，但段老爷子还是知道了这事。
段一成掀开眼皮，故意岔开话题：“您身体没事了，啥时候出院？”
段老爷子生气的皱眉：“说不说？”
段一成没辙，只好说：“老婆生气了，得想点特别的法子追回来。”
“你的法子就是拦停飞机？”段老爷子沉下脸，“你知道这对段氏影响多大吗？”
“爷爷，我是段家出了名的纨绔，做点离谱事不是很正常？”
“正常什么！视频挂网上十分钟就有了转载量，明天就是周一......”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就气得首喘粗气，林叔一边帮他抚背顺气，一边接话：“二少爷，今早蒋副总绕过您要求开董事会，您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段一成懒洋洋窝在沙发里，撑着脑袋正想说话，房门“铛铛”被敲响——苗小桐推门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