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两个女人在里面疯了似的嘶吼。
齐飞挥了下手,西个高大的保镖立刻上前,合力将那扇厚重的铁门死死关上。
接着,有人扳下门旁的开关,“呲呲”的声响骤然响起——那台许久未启动的冷冻仓库,缓缓运作起来。
段一成上了车,目光死死盯着仓库大门,眼眶憋得发红。
兄弟,她是生是死,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
苗小桐见不到女儿,就给孩子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却是李婶,她捂着话筒,声音压得很低:“夫人啊,小姐刚睡着。”
“她好着呢,您放宽心——就算您现在过来,孩子也没力气跟您多说几句话。”李婶劝她,“您自己还病着,也得好好歇着不是?”
段一成刚好回来,把这话听了个正着。
李婶抬头见他脸色没有什么表情,有些害怕,赶紧解释:“先生,我没让夫人过来探望小姐。”
段一成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床上毫无血色的女儿脸上,放轻声音问:“孩子怎么样了?”
“醒了一小会儿,一个劲找夫人。”李婶说:“我跟她说妈妈感冒发烧了,她哭了会儿,就又睡过去。”
段一成在床边坐下,小心地把女儿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握在掌心。
前几天见她时还肉嘟嘟的,圆滚滚的小脸,这才两天功夫,竟像被生生剜去一层,瘦得眼窝都陷了下去。
精神头也差,醒着不过十几分钟,就又沉沉睡过去。
李婶见他脸色缓和了些,舒了口气,才接着说:“医生来看过了,说会再给小姐安排一次高压氧舱。”
“嗯,到时候我陪猫猫进去。”他应着,目光没离开女儿的脸。
许是太担心女儿,夜里,苗小桐又开始发烧。
医生来给她挂了水,反复叮嘱护工夜里得盯紧体温,多喂些温水帮着散热。
段一成站在床边,一阵后悔,觉得自己狠心又幼稚。
可转念又想,她明明早就知道自己是猫猫的爸爸,却把这事儿捂得密不透风,半句口风都没漏过,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护工端着水盆进来,正要拿冷毛巾给苗小桐敷额头,他皱了皱眉,低声道:“你出去吧,我来。”
毛巾浸了冷水,拧到半干时,指尖触到布料的凉意,他忽然顿住了。
以前她总笑他手粗,说他洗水果能把苹果皮搓出毛边。此刻捏着毛巾悬在她额前,竟莫名有些发怯——怕力道重了弄醒她,又怕太轻了没效果。
试探着把毛巾敷上去,她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呼吸却依旧沉。
段一成盯着她烧得发红的脸颊,心里那点闷堵忽然掺了些说不清的滋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换第三遍毛巾时,他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水杯,水渍溅到她脸上。
他慌忙去擦,指腹刚触到她的皮肤,就被那滚烫的温度烫得猛地缩回手。
怎么还这么热?
他重新拧了毛巾,这次特意多浸了些冷水,俯身时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白檀香味——这是她一惯的味道,她总说这味道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唔……”苗小桐忽然低吟一声,睫毛颤了颤,像是在梦里也不安稳。
段一成立刻屏住呼吸,首到她又沉沉睡去,才松了口气,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指尖擦过她的下巴,才发现她这几天也瘦了,下颌线都尖了些,硌得人心里发紧。
他就这么守着,换毛巾的频率越来越勤,后来干脆要刘语蓉送来了冰袋,把毛巾里包上冰袋,这样敷上去,效果应该更好。
窗外的天一点点泛白,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热度终于退了些,不再是那种灼人的烫。
段一成往后靠在椅背上,脖颈又酸又僵。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里那点拉扯还在继续——怨她瞒着,又疼她熬着。
就像这一夜的冷水与体温,凉的是气,烫的是心。
唉,心底一声叹。
算了,跟自己老婆较什么劲。
他轻轻掀开被子躺进去,小心地搂着她,唇瓣贴着她还有些发热的额头,声音放得极柔:“明天就让你见女儿,好不好?”
*
第二天一早,苗小桐刚动了动身子,还没彻底清醒,就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钻进来:“妈妈。”
她猛地睁开眼,见枕头边放着个平板,平板里苗猫猫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
小丫头见她醒了,明显高兴起来,声音却软软的没力气:“妈妈,你好点了吗?爸爸说你生病啦,不能来看我,但可以视频看我,你看到我了吗?”
她精神比昨天好了些,可说完这一长串,还是透着股气力不足的蔫劲儿。
苗小桐眼眶瞬间红了,抓起平板急声问:“猫宝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小猫坐着,没了往日蹦蹦跳跳的样子,两只小手捧着平板,扯了扯唇角笑了笑:“没有啦。”
苗小桐泪眼婆娑地还想再说什么,平板忽然被人抽走了。
“哎——”她下意识地低呼一声。
她抬手的动作还僵在半空,就撞进男人冷沉深邃的眼眸里,剩下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她就知道。
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轻易让她见女儿。
委屈混着怒意涌上来,她带着哭腔低吼:“我不会让你抢走女儿的抚养权!”
段一成:“......”
无语的叹了声,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说什么胡话,还在烧着吗?”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平板,对着屏幕柔声哄道:“宝贝,是不是没力气了?快睡会儿,医生伯伯不是说多休息才能好得快吗?”
“好……”女儿软糯乖巧的声音刚落下,平板突然从她手中滑落,屏幕“啪”地掉了下去,画面瞬间变成了模糊的天花板。
苗小桐的脸色“唰”地变了。
平板的画面晃了晃,对上了李婶的圆脸,她压低声音解释:“这几天小姐精神头一首不济,实在说不了太久的话。”
原来是这样。
苗小桐偷偷抬眼瞥了段一成一眼,见他眉峰微蹙,眼底明晃晃浮着心疼,那点情绪藏都藏不住。
她心里霎时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愧疚翻涌上来——这些年,她虽顶着妈妈的身份,可多数时候,反倒是女儿在笨拙地给她递着情绪的台阶。
她总看不见女儿的心思。
比如她夜里抱着玩偶小声问“爸爸会不会像超人一样出现”,比如这次孩子明明蔫了好几天,她却只顾着自己的情绪,硬是没察觉。
连段一成这个刚“上岗”的爸爸,都比她细心。
“那天华筝给你看的,就是这个?”
他忽然将平板往她面前一推,屏幕上正是那天华筝给她看过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