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里的翡翠蚕蛹突然爆开时,三百只青铜飞蛾振翅而起。陆九歌的丧门星痕灼如烙铁,那些蛾群循着光晕扑向后颈,鳞粉在皮肤上烧出焦黑的《度厄经》残文。老板娘的笑声从蛹壳碎片中传来,银丝网络正沿着天井梁柱疯狂蔓延。
"寅时末!"斗笠人破开瓦顶坠落,手中青铜杵燃着幽绿鬼火。他击碎第三根檐柱时,青砖裂缝中涌出混着星纹尸蟞的冥河水。陆九歌的桃木剑斩落七只飞蛾,断翅在血水中凝成浑天仪残片,映出二十年前自己将诡镯交给神秘人的画面。
蚕房暗门轰然炸裂,七十二具无相傀儡踏着银丝走出。它们的面部星纹正与陆九歌胎记同步闪烁,关节处镶嵌的青瓷片渗出尸油。当首具傀儡的利爪刺穿斗笠人左肩时,飞溅的黑血竟在空中凝成"判双生"的篆文。
陆九歌的玉镯突然软化,金液顺着指尖滴落。那些液体触地即燃,火舌沿着银丝网络窜向蚕茧。当第七枚蚕茧爆燃时,茧中封存的自己突然睁眼嘶吼:"树心是骗局!"声音震落梁上悬挂的铜钱阵,方孔中钻出的银丝缠住陆九歌咽喉。
斗笠人掷出焚星杵击穿钱阵,杵尖爆发的青光中浮现青铜树内部景象——虬结的枝干间流淌着荧光血液,树心处沉睡着身披星纹袈裟的老僧。陆九歌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正是三清观失踪三十年的玄微道长。
"坎离易位!"老板娘的声音突然从老僧口中传出。青铜树突然痉挛般扭动,树皮剥落处露出玉石般的脏腑。陆九歌被无形力量拽向树心,后颈的青铜飞蛾突然张开鞘翅,将丧门星痕撕裂成血色旋涡。
旋涡中伸出十二双青铜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茶馆专用的青瓷盏。当盏中血茶灌入陆九歌喉咙时,前世记忆如岩浆沸腾——自己既是玄微道长的关门弟子,也是将青铜树种入其丹田的叛徒。那些银丝网络,正是从道长的脊椎中抽出的灵根所化。
焚星杵突然自行飞旋,击碎三具无相傀儡。斗笠人扯下残破的面皮,露出与玄微道长七分相似的面容。他胸前的星纹正与青铜树脉络共鸣,每道光芒都刺痛陆九歌的胎记。"该还债了。"他抬手虚握,陆九歌腕间的诡镯突然增殖出骨刺,深深扎入树心。
青铜树发出骇人的惨嚎,荧光血液喷涌成雨。陆九歌在血雨中看见万千场景:老板娘在历代轮回中更换皮囊、神秘人被不同时空的自己反复斩杀、三百童尸在树根处结成星阵......当血雨汇入丧门星痕时,那只青铜飞蛾突然产卵,虫卵顺着血管爬向心脏。
"戌时正!"老板娘的真身从树心浮出。她的银镯炸成碎片,每块翡翠都映着青铜树某个年轮的记忆。陆九歌的桃木剑突然软化,剑身缠绕的银丝将他拽向树冠。穿过层层星轨时,他看见七十二口水晶棺悬吊在枝头,棺盖表面结满蚕茧。
当陆九歌触及最顶端的青铜棺时,棺椁突然化作飞蛾群散。漫天鳞粉中浮现国师陵墓的琉璃顶,那些镶嵌的星斗正与茶馆常客的胎记一一对应。焚星杵在此刻刺穿老板娘胸膛,她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初代判词:"饲蛾者,终焚于翼"。
青铜树突然自根部燃起幽蓝火焰,所有银丝网络开始崩解。陆九歌的诡镯内侧铭文疯狂流转,最终定格为"蛾烬处,轮回熄"。当火舌舔舐到丧门星痕时,那只青铜飞蛾突然破体而出,翼展间抖落的星粉将时空烧出裂痕。
斗笠人抓住陆九歌撞向裂缝,坠落中看见万千青铜树在平行时空燃烧。老板娘的笑声从每个灰烬中传来,她的残魂正借涅槃之火重塑真身。当两人摔在茶馆天井时,檐角铜铃齐声碎裂,青石板上浮现初代星阵图——阵眼处插着的正是焚星杵。
陆九歌拔出法器时,杵身浮现玄微道长的脸:"树是幌子,真正的阵眼在......"话音未落,杵尖突然软化缠住他手腕,与诡镯融合成青铜护臂。后颈传来羽化般的,铜镜映出丧门星痕己化作飞蛾刺青,翅尖正指向城郊乱葬岗。
地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陆九歌踹开木门时瞳孔骤缩。三百只青瓷瓮整齐排列,每个瓮口都探出青铜树枝。当他的血滴在第七个瓷瓮时,瓮体浮现星象图——天枢位赫然标着三清观的经纬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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