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涵诺在整理书架时，那本蓝色笔记本再次滑落。
她己经看过无数次——宋言知初中时写给她的诗集，字迹从稚嫩到成熟，最后一页的日期停留在他们高中毕业的夏天。
但这一次，一张泛黄的纸条从夹页里飘了出来。
「曲涵诺，生日快乐。——2009.10.15」
她怔住。
十月十五日，是她的生日。
而2009年，是他们初三那年。
记忆像被撬开的贝壳，露出里面被时间磨圆的砂砾。
那年生日，她确实收到过一份匿名礼物——一本精装的《小王子》，扉页上什么也没写。
她曾以为是父母或者闺蜜韩沐沐送的，随手塞进了书架，后来再也没翻过。
手指轻轻那张纸条，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宋言知送的。
而他甚至没勇气写上自己的名字。
（宋言知视角）
2009年的宋言知攥着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在书店里来回踱步。
他知道曲涵诺喜欢《小王子》——她曾在演讲台上朗诵过那段关于“驯服”的段落，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扫过他的心尖。
“要、要包装。”
他对店员结结巴巴地说，耳根烧得通红。
“……不用贺卡。”
他本来想写点什么的。
比如“生日快乐”，或者“你朗诵得很好”。
但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最终只留下一道颤抖的墨点。
他怕她认出字迹，更怕她随手丢进垃圾桶。
放学前，他趁没人注意，把书塞进她的课桌。
然后躲在后门，看着她疑惑地拿起书，翻了两页，又随手放进书包。
没有惊喜，没有好奇，就像收到一份再普通不过的作业本。
那天晚上，他在日记本上写：“至少我的礼物，和她的手指接触了三秒。”
（曲涵诺视角）
曲涵诺冲向书房，在积灰的旧书堆里翻找。
那本《小王子》果然还在——封面烫金的星星己经褪色，但书脊依旧挺括，像是被人精心保存过。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扉页。
一张照片飘落下来。
十五岁的宋言知站在校运会终点，满头大汗，手里攥着第三名的铜牌。
而照片边缘，模糊地拍到了观众席上的她——正在低头记分数，压根没注意到这场比赛。
照片背面是一行小字：「你低头算分的样子，比我冲线那一刻更让我心跳加速。」
她捂住嘴，眼眶发烫。
原来在她浑然不觉的青春里，他曾那么努力地奔跑，只为了让她抬眼看他一次。
（重逢后的夜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曲涵诺蜷在沙发里，把照片和纸条推到宋言知面前。
他正在调试咖啡机，闻言手指一顿。
“……忘了。”
他轻描淡写地拧紧滤网，但耳尖却诚实地泛红。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咖啡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遮不住他加快的呼吸声。
曲涵诺赤脚踩上地毯，从背后抱住他。
他的脊背瞬间绷紧，像只被突然抚摸的猫。
“现在送我生日礼物还来得及吗？”
她把脸贴在他绷紧的肩胛骨上。
“我要你亲口念那首没署名的诗。”
咖啡机发出“滴”的提示音。
香气弥漫中，宋言知转过身，捧起她的脸。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你的发梢。”
他声音低哑，拇指蹭过她的眼角。
“而我不敢抬头，怕眼神泄露了心跳。”
——那是他十五岁时写的第一首情诗。
窗外，深秋的月光浸透窗帘。
曲涵诺忽然明白，有些礼物注定会迟到，但爱从来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