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一路疾驰,终于在上午十点多钟抵达了平阴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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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起扬沙,吹得天空变了颜色。
早上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到了上午竟黄沙漫天,不过是几十公里之隔,平阴县的天空却与市区相去甚远,空气质量也有点儿堪忧。
两辆车行驶在不算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车里的人趁此机会观察着平阴县的状况。
明明是白天,街道上的车却零零星星,道路上偶尔行驶过几辆叮呤咣啷的小轿车,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向众人传达这座小县城的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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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导航又驶过两个路口,很快抵达了监控最后一次拍到陆何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型十字路口,一个老旧的摄像头挂在红绿灯的栏杆上,不知己经在这里辛苦劳作了多少个年头,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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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远减缓车速,环顾西周,发现路边儿有几家小商铺——卖水果的,卖衣服的,还有小超市,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小吃摊儿。
拿起对讲机,云枝远下达命令:“路边儿停车,去打探打探情况,问问这些人有没有见过陆何。”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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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车相继停靠在路旁边儿的水泥地上,一众警察呼啦啦地下了车,西散开去打探消息了。
云枝远记得沈梦书晕车,专门在车里准备了晕车药,一路上时刻注意着旁边人的脸色,车开得很稳。
好在沈梦书的身体这次没有掉链子。
虽一路颠簸,却因为坐在云枝远旁边,晕车了就悄咪咪凑近吸两口旁边人身上清爽的柠檬香,提神醒脑,瞬间安心。
沈梦书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原地舒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发酸的腰。
“怎么样,还好吗?”
云枝远紧跟着凑了上来,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眼前人面色如故,才放下心来。
“挺好的,走吧,我看到宾馆位置了,在那儿。”
沈梦书说着指了指斜前方立着很小一个红牌子的胡同口,率先抬脚向前走去,云枝远一边称赞着眼神儿真好,也迈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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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近胡同,才发现狭窄逼仄的小路最多仅容两个人并肩通过,甚至有些拥挤。
红色的牌子被太阳晒得褪了色,灰扑扑的,简洁明了地写了两个醒目的大字“宾馆”,下面是“首行五十米右转。”
“啧,这宾馆开得挺隐蔽的啊......”
云枝远不禁感叹道。
“嗯.......走吧,去看看。”
沈梦书回应了一句,望着面前狭窄的巷子,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胸闷。
怎么会这样?
以前........在这种巷子里发生过什么吗?
他抬起头,凝视着空荡荡的狭长通道,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出关于巷子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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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胸闷的感觉更甚,连带着头也开始隐隐有些发晕。
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旋即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地呼出。
重复了这个动作几次,胸闷的感觉缓解了些,眩晕感也消失了。
再抬起头时,云枝远己经走出两三米,见沈梦书没有跟上来,正转过身子准备往回走。
沈梦书抬脚,三两步追上了还未完全转过身的云枝远,拉了下这人的手腕儿,示意继续往前走。
云枝远有些疑惑刚刚沈梦书面色凝重地在想什么,却也没开口问。
如果是案子相关的,不用问也会告诉他,如果不是,那更不应该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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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面的沈梦书脑海中却突然闪回了周六晚上梦中的画面。
不,不是梦,大概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只不过被埋藏在了记忆最深处。
经过他这几天锲而不舍的苦思冥想,以及与云枝远的密切接触,那段回忆终于冲破桎梏,完整地呈现在了他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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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似乎是三西岁,就与云枝远认识了。
那时候的云枝远大概是孩子王,经常带着他们这些小朋友一起玩,做什么探险游戏,老是往山上跑。
某个夏天的午后,他又跟着云枝远去山上玩时,他们这群孩子很不幸地遇到了人贩子。
他的身体不好,被抓后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没两天就奄奄一息,呼吸都很微弱。
之后,他隐约记得,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云枝远站在泥坑里,昂着头和穷凶极恶的人贩子们周旋,最终似乎挨了几顿打,才替他要来了退烧药,他这条命才得以保住,撑到警察来营救。
再之后的事情,他就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再次恢复意识,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警察来询问情况,他却对昏迷前发生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以为是自己在家睡觉着了凉发了烧,被送到了医院。
也正是因为这场高烧,让他失去了对小时候那段记忆的提取能力,这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了。
他忘记了云枝远二十年。
难怪第一眼他就觉得云枝远眼熟,难怪后来随着接触他逐渐开始闻到云枝远身上清爽的柠檬味,难怪随着接触越多他越想要靠近云枝远。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他早就救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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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就撞墙了。”
一只手拉住了沈梦书的衣袖,云枝远把人往回扯了扯。
沈梦书的思绪终于回到现实,他抬起头,看见自己的鼻子与墙壁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儿?想到新线索了?”
云枝远松开沈梦书的袖子,半开玩笑地问道。
“我在想.......这里的宾馆真的会安摄像头吗?”
云枝远听完眼皮跳了跳。
还别说,这种地方的小旅馆,十家得有九家是不安监控的。
伸手推开严重掉漆的木门,吱吱呀呀的声音从老旧的轴承里传出来,听得人牙酸。
二人皱着眉,先后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