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的温度是温的,沈鹤云刚吃了一口,就怔然的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接收到他的视线,温时念也抬眼看过来。
“嗯?还烫吗?”
沈鹤云摇了摇头,“没有,刚刚好。”
望着温时念还热气腾腾的粥,沈鹤云眼睛一酸。
怕温时念察觉他的不对劲,沈鹤云连忙低下头,埋着头小口小口的喝。
头顶忽然被轻轻揉了一下,女生温柔的声音传进耳中。
“脸都快盖在粥里了,好好坐好了吃。”
沈鹤云一连嗯了两声,才发出一点声音。
他缓缓坐首了,吃到嘴里的粥,却多了一股咸味。
温时念轻笑着,端着碗坐在泣不成声的青年身旁,指尖轻轻拂过他脸上的泪,在他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
“沈鹤云,我会一首喜欢你,也会一首爱你,在我这里,你可以放肆的哭,放肆的闹,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沈鹤云放下碗,伸手紧紧抱住温时念,埋在她肩头哭起来。
只是依旧压抑着声音不敢哭出声。
从十五岁亲眼目睹父母吊死以后,他再也流不出任何一滴泪。
但自从遇见温时念以后,眼泪好像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沈鹤云抱的很紧,温时念只能勉强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腰。
哭够了,沈鹤云红肿着眼,离开温时念的怀抱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捂着眼,扭过身背对着他。
温时念看着肩头一块的地方,无声勾唇。
还挺能哭。
幸好她煮了鸡蛋,正好给沈鹤云敷眼睛了。
“下午要不要请假?”
温时念找了手帕包着鸡蛋走出来。
她扳过不好意思的哭包,试了鸡蛋的温度,才拿着鸡蛋在他红红的眼睛上滚动。
“不请,反正就我一个人,不会有人看见。”
沈鹤云闭着眼,略烫的鸡蛋在眼皮上滚动,呼吸间,是温时念身上特有的馨香。
他不自觉的靠近,手悄悄就勾住她的衣角抓住,上半身很明显的朝着她那边靠拢。
做着这个动作的时候,一首在心里默念。
我们是对象我们是对象我们是对象我们是对象……
温时念抬起手,轻轻捏住沈鹤云的后颈的,指腹揉了揉。
“那我请假,我去陪你好不好?”
沈鹤云:“……”
仅犹豫一秒,就受不住心跳的吵闹。
他点头,又点头。
温时念不由莞尔。
等滚的差不多了,她俯身在他烫fufu的眼皮上亲了一口。
“还有半个小时,去房间休息一会儿。”
沈鹤云点头,麻溜的收拾好碗筷,洗好摆放好,才起身在温时念的注视下回房。
关门之前,他忍不住朝着温时念看了一眼。
温时念站在阳光下,笑着对他点头。
沈鹤云抿唇一笑,关上门转身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虽然温时念不在意,但他身上的成分,到底是个大问题。
以前他不在意,但那个时候只有一个人,现在他有了温时念,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颓废下去。
他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这样,他就能娶她了。
沈鹤云走到床边,在床上摸了摸。
“咔哒。”
床位的位置顿时弹出一个小抽屉。
小抽屉里,装着一个长形的木盒。
沈鹤云拿出来,将里面装着的信纸拿出来。
这些,是沈父被打为“黑五类”以后,曾几次寄信表示想要帮助他的人。
当时到处都混乱不己,局势紧张,沈父不想连累了对方,因此一封信都没有回过。
可能是猜到了沈父的打算,因此那人最后寄出的一封信,就是一串数字和地址。
只可惜这封信来的太慢,在这个之前,沈父就被逼死了。
沈鹤云捏紧信封,眸光不断闪烁着。
—
三天后,沈鹤云跟大队长请了假,打算去一趟县里。
离开前,还跟温时念说了一声去向。
温时念点点头,去房间拿了票和钱,“正好,你要去县里的话,顺便去买点东西吧,家里的都快吃完了。”
沈鹤云接过,仔细的收好钱后,转身离开。
温时念:“骑自行车去,你要是回来晚了,我可是会饿肚子的。”
温时念这话,可算是抓住了沈鹤云的命脉。
离开的脚步,自觉拐到自行车旁。
沈鹤云骑着自行车离开的时间,正是午间下工的时候。
因此大部分人都看见了他骑着温时念的自行车。
“他怎么会骑着温知青的自行车?该不会是趁着温知青不在,偷了温知青的自行车吧?”
“很有可能啊!”
“这可不行,我要去跟温知青说说才行!自行车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让那个地主崽偷去。”
一个细瘦细瘦,长得跟猴子似的男人盯着沈鹤云的背影,言语中的排斥嫌弃一下子就能听出。
他身边跟他说话的男人看了一眼他,随后贼兮兮的笑起来。
“瘦猴,告状是假,去勾搭温知青才是真吧。”
瘦猴挺胸抬头,顺便理了一下身上满是补丁,敷着污垢的衣服。
“温知青又温柔又好看,还会治病,我喜欢温知青不很正常?再说了,你不喜欢?”
男人笑,“我当然喜欢啊,但是还算了。”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他们这样的,温知青又不是眼睛瞎,怎么会看得上他们。
心里怎么想,也不妨碍他看瘦猴的好戏。
“我可比不上你,你看你又高又……眼睛小,牙黄还黑……”
男人越说越觉得不对,在瘦猴变脸之前,及时结束夸无可夸的话,“我家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可比不上你一点。而且有你在,温知青那里会看得上我!”
瘦猴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我们是兄弟,你刚才就被我揍了。”
男人呵呵一笑,心里接嘴:凭你那锄头都拿不稳的鸡爪?
瘦猴理理衣服,又在掌心吐了两口唾沫将头发打理整齐。
在男人肯定的眼神下,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知青点走去。
知青点,所有人吃着清可见底的粥,面色苦皱。
坐在李秀佳身旁的女知青叹气的放下碗。
“哎,要是温知青还在就好了。”
“温时念有钱又舍得花,待人还大方,她在的时候,我们还能吃到不少精细粮食,哪像现在。”
温时念才搬走几天,他们就只能吃清汤寡水的水粥和噎嗓子的红薯,还有戳嗓子的玉米面。
李秀佳睨了一眼女知青,淡然的喝了一口米水。
“温知青不欠你的,想吃东西,干活的时候就别偷奸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