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斯蜷缩在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西侧断墙的阴影里。这座曾年产苏联全国半数拖拉机的巨型工厂,此刻化作由钢筋与尸骸浇筑的迷宫,空气里弥漫着焦肉与机油的腥臭。它曾为苏联红军生产了大量T-34中型坦克,其产量甚至超过了当时所有专业坦克制造厂。在战况最为危急的时刻,坦克一下流水线就首接从工厂开赴前线首接参战。
远处传来金属刮擦声——苏军工兵正在清理进攻路线。他的弗里德里希士官曾警告,苏军惯于在日出前发动突袭。掩体边缘,三具德军士兵的尸骸被冻成青灰色,以扭曲的姿态垒成防御工事。凝结着幽蓝冰晶的军靴斜插在雪地里,月光掠过棱面折射出星芒。骤然撕裂夜空的尖啸来自天际——苏军称之为"喀秋莎"的死亡风暴正倾泻而下,德军士兵耳中灌满的却是"斯大林管风琴"的死亡咏叹。那些钢铁骨架的发射架焊在军用卡车上,粗粝的导轨残留着灼烧痕迹,其BM-13型号一次齐射可发射口径为132毫米的火箭弹16发,数以百计的132mm火箭弹正用最简单粗暴的抛物线,将寒夜灼成白昼。
威尔斯紧抿双唇,心中明了,那每一声尖啸都是战友生命消逝的预兆。周围的废墟在爆炸的冲击波中摇摇欲坠,而他突然被气浪掀翻,耳膜渗出了鲜血。许久缓过神的他透过硝烟,看到苏军步兵猫腰穿越瓦砾,PPSh-41冲锋枪的71发弹鼓在腰间晃动,枪口火焰像萤火虫般在废墟中跳跃。反击的德军MG34机枪手瞬间被狙击手的子弹夺去了生命,副射手毫不犹豫地抓起滚烫的弹链,继续向敌人倾泻火力,首至被RGD-33手雷的爆炸吞噬。瓦砾堆后传来PPSh-41冲锋枪特有的嘶吼,子弹打在生锈的锅炉残骸上当当作响。威尔斯刚抬头就被克劳斯按倒,一梭子机枪弹掀飞了他的钢盔。二十米外,三个苏军士兵正从焦黑的T-34底盘后探身,领头的举着地举着燃烧瓶朝他们藏身的方位比划比画。威尔斯拉动枪栓时闻到掌心渗血的腥味,准星里晃动着对方领口露出的十字架项链,子弹穿透那人锁骨时,银链子随着血雾溅到雪地上。
更多影子在断墙后攒动。威尔斯看见带戴护耳的苏军棉帽从右侧包抄过来,克劳斯把最后一枚M24手榴弹扔进通风管道,爆炸震落的混凝土块暂时封住了缺口。
威尔斯猛地抓起中士遗落的MP40冲锋枪,一个翻滚跃入排水沟,冰冷的污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军靴。沟底横着半截德军尸体,手里还攥着铁拳火箭筒。他掰开尸体的手指时,听到沟渠上方传来靴子碾碎玻璃的声响,还有俄语喊话声越来越近。就在第一个苏军跳下沟渠的刹那,威尔斯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9mm子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划出一道尖锐的啸声,冲锋枪强烈的后坐力令他肩膀一阵剧痛。第二个苏军倒下时,波波沙冲锋枪的弹鼓不幸卡在了铁梯的缝隙中,一时间,子弹如流星般划向头顶湛蓝的天空。
队友淬火般的吼叫混着MG34撕亚麻布般的嘶鸣凿进耳蜗。威尔斯条件反射般擎起枪管,准星套住三十米外晃动的灰影——那是个裹着油污工装裤的苏联工人,正以熔铸钢锭的姿势将燃烧瓶抡向突击炮。弹头撕开对方左肩时,威尔斯视网膜烙下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庞,与游戏里面的NPC分毫不差。
"冲锋!"施耐德中尉挥舞鲁格手枪跃出掩体,却在下一刻被T-34一炮轰成了成了肉泥。那辆刚从装配线驶下的坦克甚至没涂防锈漆,炮塔上还挂着扳手,76mm炮管并列机枪喷出的火舌将两名抬着铁拳火箭筒的新兵扫成了马蜂窝,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消散如烟。威尔斯疯狂倒退,靴底打滑在结冰的血泊上,后背撞进半截混凝土管。
黑暗中有金属碰撞声逼近。他颤抖着摸向腰间,HUD显示面板上还有3枚M24手雷。当苏军士兵的波波沙枪口从拐角探出时,他扯开拉环默数两秒,将手雷砸向头顶悬垂的起重机吊钩。爆炸震落的钢梁将袭击者们钉死在地,飞溅的齿轮碎片也削掉了威尔斯半片头发。
他踩着尸体爬了起来,发现整个街区己淹没在喀秋莎火箭弹的烟幕里。五十米外的街角,五六个苏军正用PTRD-41反坦克枪轰击德军机枪阵地,14.5mm穿甲弹连续洞穿三层砖墙,把躲在后面的机枪手连人带MG34撕成血肉碎块。威尔斯用铁拳瞄准那辆作为掩体的电车残骸,火箭弹命中时掀飞的铁皮削掉了两个苏军的胳膊,可更多人从燃烧的车厢后涌出,刺刀在硝烟里泛着冷光。
远处传来突击炮的轰鸣,但履带声很快被此起彼伏的"乌拉"声淹没。透过墙缝,他看见正在装弹的奥托被工人们用管钳敲碎头骨,濒死的惨叫声里混着俄语咒骂。某个瞬间,他确信自己听见了德语——那些满脸油污的苏联工人,竟在用德累斯顿口音呼喊"为了斯大林"。
硝烟弥漫的空气中,呛人的火药味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威尔斯抄起MP40冲锋枪,枪托抵在肩窝,朝着涌上来的苏军士兵疯狂扫射。枪口喷出的火舌,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耀眼,子弹呼啸而出,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几乎感觉不到冲锋枪的后坐力,也几乎听不到枪声的轰鸣,只有眼前不断晃动的灰色人影,以及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弹匣打空了,清脆的“咔哒咔嗒”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威尔斯毫不犹豫地扔掉手中的MP40,反手抽出背后的毛瑟98K步枪。他半跪在地上,用沾满鲜血和泥土的手迅速拉动枪栓,动作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眯起眼睛,透过步枪的准星,仔细搜索着敌人的身影。视线穿过弥漫的硝烟,他看到一个苏军士兵正猫着腰,手中举着一个燃烧瓶,瓶口冒着火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屏住呼吸,三点一线,瞄准了那名士兵的头部,轻轻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目标。苏军士兵应声倒下,手中的燃烧瓶脱手落地,火焰如蛇般迅速蔓延,将他吞噬于烈焰之中。
他换上一个新的弹匣,继续朝着苏军的方向射击,枪声在废墟中回荡。残余的德军士兵,就像散落在风暴中的树叶,此刻却奇迹般地凝聚在一起。他们各自寻找掩体,利用炸毁的坦克残骸、倒塌的墙壁、甚至,甚至是战友的尸体,建立起一道道简易的防线。
工兵克劳斯躲在一辆被击毁的半履带车后面,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着MP40冲锋枪,不停地射击。他的枪法不太好,子弹大多打偏了,但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苏军的进攻。汉斯则趴在一堆瓦砾后面,用毛瑟98K步枪点射着苏军的机枪手。他枪法精准,几乎每一枪都能命中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