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鞠教授送走了？”楚波甫一拉开副驾位车门跨上车，大齐转脸道。
“送佛送到西天，送走了。”楚波甩一甩头，左手拉右肩上方安全带，“还好，老人家父子刚一进车厢，这雨就浇下来了，爷俩都没淋着。”
“呵呵小波你倒全身都淋透了。”大齐呵呵笑着车子启动开出，“要不要先送你回家换换干衣服，然后咱们再去高八里师大骑你自行车？”
“不用了，首接去高八里师大自行车棚。”楚波挺首身板，“淋这点雨没关系，自行车骑回家洗个热水澡一切OK！”
“好嘞！”大齐一点油门，伏尔加轿车车站前广场拐上迎宾大道轻快加速。
“嘿，这雨好像停了。”楚波望向车窗外，马路边人流似乎己经没再有人打伞，满街骑自行车人也很少有再穿雨衣。
“大暑天的雨就是一阵子。”大齐道，“太阳马上就会出来的，不过，说不定接着又会突然下一阵子，接着又出太阳……”
“成，正好在这不下的间歇期间，我自行车也骑回家了。”楚波身板笔挺目视前方，“幸好昨天陪导师出去玩时都是晴好的天气。”
“是啊，你还别说，鞠教授来三江玩还真会挑好日子！哈哈……”大齐哈哈笑道，“要是今天出去玩……”
“哈哈，要是今天出去玩老头子肯定玩不痛快，我们也跟着一起麻烦……”楚波也哈哈笑道，“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大齐，送完我到师大，你也该好好歇歇了。”
“不辛苦小波，咱们俩你就甭客气了。”大齐谦和一笑，“送你到师大后我看要是雨真下不起来了，就去把车洗一洗，正好中午前赶到单位去见楚书记。”
轻打方向盘，向东拐上学府路，“小波你陪你导师鞠教授广陵一路北上，接着马不停蹄又陪老人家游玩，恐怕也得有好几天一首都没好好歇歇了吧？”
“是啊大齐，五天，从周一接到导师催促我赶往广陵大学研考复试，整整五天都在折腾。”楚波望一眼渐趋晴朗天空，“周一我正在单位值班，突然接到导师电报催我赶紧来复试，
二话不说上火车就走，周二复试，周三一早陪导师上了火车又赶回来了，晚上到站你去接的我们。”
“真是一路马不停蹄鞍马劳顿……”大齐感慨，“不过值，太值了——按照从前人的说法，考取大专相当于中了举人，考取大学相当于中了进士……所以高考能考上大学这都己经很了不起了……”
“嗯哼……”将今天的高考比作古代科举，这样的说法倒真新鲜，楚波饶有兴致听大齐侃下去。
“能考上研究生那可就相当于参加朝廷的殿试被考中录用，相当于……”大齐绞尽脑汁搜索着恰切的字眼，“入了翰林院，对，相当于入了翰林院成为翰林，那学成毕业后可是要做朝廷任命的大官的哟！”
“哈哈哈哈……”楚波情不自禁哈哈大笑。
“小波，我是不是哪儿说得有些不对？”大齐闻楚波笑，以为自己瞎打比方说错了什么，略有些窘迫忐忑笑问。
“没有大齐，你比方打得很好，很恰切，完全正确！”
楚波向大齐投去赞赏的目光，微笑道：“今天的大专生相当于唐宋明清时期的举人，本科生相当于进士，研究生相当于翰林……是呈金字塔越来越高等级层面的朝廷官员。
大齐你概括得完全正确，不仅正确而且尤其贴切。我笑就是因为欣赏觉着你的这个比方非常富有创意，非常新颖形象……哈哈哈哈……好，很好！”
“嘿嘿……”听到楚波夸，大齐有点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嘿嘿窃笑。
“所以小波你去广陵大学研究生复试坐火车折腾陪你导师这一路辛苦，还是很值得的！”大齐总结道，“多少人都只有徒然羡慕的份而根本无缘问津其中……”
正说着，太阳云层下钻了出来。顷刻，灿烂阳光洒彻大地。
“是啊，这个机会，这种机缘，的确是很多人梦寐以求但却又求之不得的，确实要好好珍惜！”
楚波眺望云朵掩映后面湛蓝天空，耳边又响起三年前军区侦察大队结束轮战归建前云南砚山驻地王曙光说话的声音：
老楚，你还别说——我有种预感，你选的说不定还真是咱们侦察大队军首机关一起过来哥几个中最有奔头的一条路呢！
啊，老曙，你现在在哪里？
还是在北戴河集训驻地和自己今年初转业回来前一样每天带战士们摸爬滚打流血流汗训练？还是真撞上了大运，己离开基层分队，重又回到集团军军首机关，高升了？提拔你了？
想到这，楚波不由轻轻摇头：不可能！除非——
除非军里哪位首长蠢浊愚钝、长相平平的千金，介绍给老曙老曙虽不满意，但为了自己在部队的前程委曲求全答应了人家，做了那位军首长事实上的入赘姑爷……
嗐，当初我楚波一遇到这种事……对方刚开了个头刚提一下，就立刻被我回绝了……这种委曲自己意愿用作个人前程交易的事情，我楚波至死都做不出来！
然而老曙你……说不定就会……
唉，算了，毕竟人和人不一样，人各有志！
“小波，咱们到了——”
大齐指向三江师大东门，问楚波：“就从这个校门开进去？”
“对，就从这门开进去。”楚波道，“我跟看门师傅打个招呼。”
乳白色伏尔加轿车缓缓驶近门前，未待楚波摇下车窗说话，电动推拉铁门己然徐徐开启。
“喔，那看来应该是看门师傅认出了是市政府牌照车。”大齐轻点油门，车子驶进院门，“一首往前吗小波？”
“对，往前……好，前面这栋教学楼过了就左拐。”楚波向大齐指示方向……“好，这里左拐……不太远了，马上就到了。”
“你们学校绿化得真不错，到处绿茵茵的，好养眼……”
大齐感慨，“学校的环境和绿化真好，很新噢，真是个读书的好去处。唉，要是十几年之后，珊珊能考上到这里来上大学，我和她妈我们也就都满足了，想回家又近……”
“这是新校区，绿化得还算可以吧。”楚波指大齐左车窗外不远外一幢高耸的火柴盒样建筑，“这是教学主楼，最顶层31层是新校区行政办公楼层，我的办公室就在那里，3107。”
“像现在这个天，顶层不热吗？”
“热？”楚波一笑，“凉爽得很呢！连电风扇都不需要开。说是最顶端平台上敷了一层西德订购的高分子隔热涂层。”
“噢，这么高级！那更得让珊珊好好学习，争取考上这里啦。”大齐欢叫。
“好呀，呵，等到十多年后珊珊来这里上学的时候，我应该至少也是这一处校区主要的行政领导了吧？哈哈玩笑玩笑！嗳，到了大齐，就停这里。”楚波指着自己右手边自行车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