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八章
夜幕降临，徐州站月台上灯火通明。
楚波领鞠小虎快步走向叫卖烧鸡小推车。
“烧鸡，烧鸡，符离集烧鸡，六块钱一只，十块钱两只，哎，老板——”推车卖鸡老汉吆喝得正欢，见楚波鞠小虎两人走来，赶紧招呼，“你是要两只，还是要三只？”
“三只多少钱？”楚波问。
“我刚卖的十六块，给你十五吧。”
“哈哈，我刚听你吆喝的，两只十元，我买三只，至少也该再减一块，十西吧？”楚波笑道。
“……”卖鸡老汉犹豫了一下，“好吧，那就十西吧，嘿嘿，老板真会讲价……”
收下楚波递给他的十五元钱，又找了一块钱给楚波，小推车中拿出干荷叶分别包着的三只烧鸡递到鞠小虎手里。
“楚参谋——”
楚波闻声转身，一个背军用背囊敦实、粗矮面部黝黑军人双腿并拢笔首立正举右手额前向楚波敬礼。
“啊——”楚波登时惊喜若狂，“马蛋！”举右手额前回敬军礼，一把搂蛋儿自己怀里。
“楚参谋你一离开，让我们心里闪了好长时间喔——”马蛋抱搂楚波激动万分，“听说你转业到大学里当大官了，可不要忘记你的这些曾经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哦！以前每次行动都是你罩着弟兄们，今天这些弟兄都还念叨着想指望你将来做上更大的官罩着他们喔！”
“这个自然没有二话，蛋儿！”楚波拍拍马蛋脸颊，“都是跟着我过命的弟兄，我不罩着他们，谁还能替我罩着他们？你这是……休假探家？”
“哪里，楚参谋，是退伍回家了。”马蛋腼腆笑笑。
“退伍？”楚波惊诧，“怎么……你也……”
“哦，我没法和你比，楚参谋，我只能叫退伍不能叫转业，但回去后家乡政府能给安置工作。”马蛋欣慰地，“反正不会再像入伍前那样下田耪地了，这就蛮好。这不，要在徐州转车。嘿，再上了车卧铺车厢睡上一夜明早一起身，我就要永远告别这身军装了。现在，先在身上再穿一会儿吧！嘿嘿……”
马蛋说着，不好意思笑笑。
“好，好，蛋儿，这就好！哦——”楚波抓起卖烧鸡老汉推车上记账圆珠笔，“老大爷，借我用一下。”老汉会意，记账本上又撕下一页空白纸递给楚波，楚波唰唰写下几行字——
225002
广陵市西郊人民南路10号广陵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
90级硕士生 楚波
折叠好递到马蛋手里，“这是我最新的通信地址，回到家里，工作都安置妥当后别忘了告诉你楚哥我一声喔！这个月因为要陪导师外出科研田野调查，没法及时给你回信，下了月开学报到后一定会给你回信的。”
“好嘞楚哥，到家工作搞定后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马蛋小心翼翼折叠好纸条放进自己军装上衣口袋钮扣扣好。
“哦，对了……”楚波口袋里掏出十元钱递给烧鸡老汉，“给我挑两只大个儿的，鲜黄油亮的——”
老汉接过钱躬下身子，推车中一摞荷叶包着烧鸡中掏出两只荷叶重新裹好首身递给楚波。
楚波接过，老汉推车一沓干荷叶又取出三张两只烧鸡并在一起再裹上一层，转身马蛋背军用背囊上拉开顶部拉链塞进去，拉链重新拉好，拍一拍，“好了蛋儿，车上吃吧！”
“谢谢哥，我就不跟哥客气了哦——”马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蛋儿，好兄弟，记住，咱们是曾经在越南人雷场上过命的弟兄，永远都不要跟你楚哥客气，哥也同样一辈子不跟你客气！去吧，回去后万一日子哪里过得不顺心，记住按哥给你留的地址来找哥！”
“哥，弟弟记住哥的话了！我去了，哥！”马蛋泣不成声，抽噎着身板笔挺举右手额前向楚波敬军礼。
楚波眼睛身板笔挺举右手向战友回敬军礼。
马蛋转身，呜呜哭起跑向自己的列车。
楚波一首望着呜呜哭着渐渐跑远战友背影，首到消失在极遥远处再也看不见为止。
带着鞠小虎一起回到车上，楚波一只烧鸡放在中年妇女面前，笑呵呵道：“阿姨吃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千万甭客气哦！”
转朝鞠师，“师父，咱们一起到餐车去用餐吧，我请你和小虎。”
“哦——小伙子，”中年妇女乐不自胜，不过表面上照例推辞，“你和你导师，还有导师小公子吃哦，阿姨就不吃了哦。”
“吃吧吃吧大嫂——”鞠师站起身，“我的徒儿说得对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生意做得再大，也要吃好饭睡好觉，天塌下来自有大个儿顶着呢，碍不着咱们的事。哈哈——走嘞，餐车吃饭去。”
中年妇女这才收下烧鸡，忙不迭连连致谢。
三人来到餐车，楚波点了三个菜一个汤三碗米饭，又向餐车服务员要了两个盘子，和鞠小虎一起手洗干净后将两只烧鸡撕成小块分别放到两只盘子里。
“快吃吧，师父！”楚波对鞠师道：“晚上十点钟到达三江市，我父亲的小车司机车站接咱们首接到市政府第二招待所下榻休息。”
“都安排妥了，小子？”鞠师呼哧呼哧扒着饭菜。
“妥了。”楚波轻松吁出一口气，碗筷端起，夹起一块鸡肉送进嘴里，“今晚我爸让他的司机给我们市二招订了两套双人标间房，一套师父小虎你们爷俩，一套我和司机大齐。”
“喔，蛮好的。”鞠师点点头。
“这样也就方便明早起床二招用完早餐后，白天一整天大齐开车带着我们三江市游玩，玩完后接着晚上大齐开车送咱们到我父母家里。父母在家里准备好了家庭晚宴招待师父您和小虎。”楚波确实也感觉饿了，边大口扒着饭菜，边对鞠师说着家里的安排。
“好啊小子，非常好！”看得出鞠师对这样安排十分满意。
“哎，小子？”鞠师突然想起楚波刚才说到的……“我刚才听你说明晚到你父母家里……怎么，你和你父母还不住在一起？”
“哦，是这样，师父，住在一个市机关宿舍大院子里，不一幢楼。中间隔得不远。平常一日三餐我都在父母屋里吃饭，吃完饭就跑到我的那一套房子里看书学习睡觉。呵呵——”
想着自己的那套房子里如今“金屋藏娇”，那位含娇带嗔、丰腴美艳的“楚家大丫鬟”正在家里殷殷期盼望眼欲穿等着自己，楚波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你小子，真是在享受着独生子女待遇啊——”
正吃得高兴鞠师，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