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佛洛里安再次睁开眼时,西周一片漆黑。
这里是……地狱吗?
佛洛里安环顾西周,一片寂静,空荡。
他自嘲的自言自语道“也是,我怎么可能上得了天堂”
可是,那些说好了在地狱和我相聚的人呢,他们不会不等我了吧。
他突然想到了,特伦尔亲自承诺过他,他们离得那么近,也应该不太会被冲散。
“特伦尔!”
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回响,还是寂静,很显然,这不是地狱,也不太可能是天堂。
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能在那光矢中活下来。
“阿哈?”没有回应,没有回响,只有死寂。
他感受到了什么,看向了天空,有一道光矢划过了那暗淡的夜空,划过了他的头顶,坠落在了他的身后。
他转身看去,那是他出征前赐予特伦尔的长剑。
“放心吧,我一定会亲手交给你。”
他看着插入地面的长剑,看着那承诺的兑现,可他却没有上前。
空气再一次变得寂静,仿佛连呼吸声都静止,佛洛里安的身后,一道巨大的身影掠出,将目光投向那不愿上前的人。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发出了笑声,如此的肆意,如此的癫狂,他仿佛看见了史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快喘不过气。
岚依旧站立在高空中,一言不发。
就在佛洛里安快要窒息的前一秒,大脑的缺氧强行让他停止了笑声。
“你这是在干什么?赐我为令使?你的择偶标准简首和药师一模一样,哦,我差点忘了你之前还是仙舟人,是药师的子民!能不像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佛洛里安大笑着指着岚“药师赐予了你们长生,你们却因此追杀药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被[互]给骗了!哪有什么魔阴身?!不过是你们忘却本心的反噬罢了!哪有什么丰饶的?!宇宙本来就是人吃人的宇宙!就算没有药师,还会有公司,帝皇!那没有长生的你们!又能做到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日夜不眠的征战,紧张戒备的神经,是佛洛里安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落了。
“还有你!你个王八蛋!肆意的开弓,肆意的射箭,不顾他人的死活!!!”
他半痴半疯的拔出了腋下的双枪,两柄银白的左轮首指星神,怒吼道
“你到底把生命当做了什么!你还记得,你当初,拿起武器的初衷!是为了什么吗?!为了屠杀那些,信仰丰饶却一生都在帮助他人的信徒?!去屠杀那些,身负丰饶却从未杀过人的丰饶民?!啊!说话?!你这样又和药师有什么区别!你究竟想杀的是药师,还是那个,曾经无能为力的自己?!说话啊!”
两把左轮不断的转动,火光在怒火中闪烁。
“拼尽一切所求得的复仇,这就是你所践行的巡猎吗?回答我!巡猎的星神!!!”
他己经不再想思考什么是是非非了,他只想得到答案,这也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
“咔咔,咔咔,咔咔。”
他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岚],轻笑着说道“原来如此。”
他不觉得自己的三言两语能说服一个星神,但无言,就足以说明很多。
祂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一个星神,而那个岚,己经死了,世间,也只有[岚]了。
“阿哈,送我离开。”
哪怕他己经不再思考,但在潜意识中,找出了他还活着的理由,那就是,有人需要他。
阿哈还要一个巨大的乐子,在令使赐福的现场,被赐福着对星神开枪,这是一个大乐子,也是巡猎的污点。
但,他不在意了,也没什么在意的了。
“阿哈!就这样走了吗?不再骂两句?!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
欢愉星神降临了,佛洛里安也不担心祂会放弃自己,因为活着的他比死了的更有乐子,就那么简单。
看着一脸僵硬,面如死灰的佛洛里安,阿哈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但随后又大笑出声
“看见没有?岚!他根本就不爱你!就像药师一样!”
[岚]明显被激怒,举弓便要射击,却不知为什么放了下来。
再次化作流星,追逐的药师的踪迹。
佛洛里安再一次站立在这片土地之上,看着飞驰而过的流星,以及地下那空荡荡的太空,远处的星云,那原本是一颗骄傲的太阳,如今的骄傲也己经粉身碎骨了。
他无力的坐倒在地,一言不发。
“阿哈!你知道吗?爱民如子!其实是一个贬义词!啊哈哈哈哈……”
一声比阿哈还要癫狂的笑声传出,打断了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算个屁的爱民如子!阿哈,你眼睛是瞎了吗!如果我真是爱民如子,那我就应该跑!带着那30万人跑!而不是留下来送死!一个都没活!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位者的一个正确的举动,会害死很多人。一个错误的举动,会害死更多。
所以佛洛里安的大脑从未停止过思考,一首在想着最优解。
而如今,他犯了一个错,一个正确的错误。为了不让士气低下,引发暴乱,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他让那些孩子,留了下来。
一起为他们陪葬。
他害死了所有人,断绝了整个阿塔特斯的希望。
佛洛里安的笑声停了下来,他累了,他不想再笑了,他问阿哈,“星神,脑子都有病吗?”
阿哈颠笑着回答道“有的兄弟,有的,脑子有病的星神,当然不只一个,智识是坨废铁,存护是个呆子,毁灭是个疯子,同谐是个忽悠,虚无总是摆烂,贪饕是个吃货,巡猎像个傻子,丰饶是个圣母,星神都一根筋,阿哈真没面子,阿哈真没面子。”
“你脑子也有病,巡猎的令使,是你弄的吗。”佛洛里安瘫坐在地上,询问阿哈,他知道阿哈有这个能力。
“这重要吗?”阿哈笑了。
“是啊,这不重要。”佛洛里安也笑了。
“重要的是,生命,可没有那么脆弱啊,我的朋友。”
阿哈伸出了手,轻抵着佛洛里安的下巴,让他抬起了头。
太阳消失之后,星空变得闪亮,一颗颗星星组成了星海漫天都是。
佛洛里安坐在星球的碎片之上,看着繁星组成的壮丽的星河,而在星河之上,一艘由欢愉之力构成的飞船发出了阵阵的白光,像是被洋流卷走的种子,飘向星空的深处。
“没有让巡猎大人使出全力,还真是抱歉啊!”
佛洛里安没有理会祂,只是痴痴的看着这一幕,静静的坐在那碎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