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小的克莱尔。

金发的少女依然紧紧闭着眼睛，仿佛仍在梦中。

然而，大颗大颗的眼泪却扑簌扑簌的，从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克莱尔……？”

拉芙蒂亚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你还好吗？怎么了？是我……我弄疼你了吗？”

“呜……”

而克莱尔的回答，是一声又一声的啜泣和抽噎。

好像在梦里，她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拉芙蒂亚用指腹擦过她满是眼泪的脸颊，擦掉了那些滚烫的眼泪，可很快，又流下了更多眼泪。

就像她的睫毛下是两汪悲伤的泉眼，正源源不断涌出她的难过和寂寞。

拉芙蒂亚只好再次抱住克莱尔，让她把眼泪都蹭在自己的衬衫上。

克莱尔一边哭，一边呜咽着说道：

“疼，好疼……好疼…………”

“哪里疼，克莱尔？需要我去叫医生吗？”

克莱尔却好像听不到拉芙蒂亚说话，只是蜷缩在姐姐怀里，继续一边嘤嘤的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呢喃着什么。

拉芙蒂亚屏住呼吸，很努力地去听，好不容易才听清了她后面的话。

“……好可怕，我不想死……呜呜……”

死……？

好好的公爵之女，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压力？

拉芙蒂亚轻轻抚摸着克莱尔的后背，轻声说道：“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克莱尔。”

“好疼，好寂寞……”

“我在这里，克莱尔。”

“……好难过，好累，不要……”

拉芙蒂亚意识到，克莱尔大概是在说梦话。

她还没醒，自然是听不到拉芙蒂亚的回答的。

不过，也许她也不需要谁回答。

她大概只是需要一顿发泄而已。

在一个安全的，温暖的地方，把所有的眼泪、压力、内心的恐惧和委屈，统统倾倒出来，也许这样，自己就能好受一些。

拉芙蒂亚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浸泡在眼泪里了。

她对克莱尔一无所知，眼下，也只能把克莱尔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一遍又一遍抚摸她的头发，抚摸她的后背，希望能驱散她的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克莱尔的眼泪终于止住了。

拉芙蒂亚才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克莱尔轻轻说道：

“……姐姐，对不起……”





第九十六章 我超坏的（加更3/25）


？

对不起？

克莱尔为什么要对她道歉……

拉芙蒂亚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轻轻扶着克莱尔的肩膀，低头看向她的脸。

克莱尔还闭着眼睛，半睡半醒的，睫毛上满是晶莹剔透的泪珠，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似的，鼻尖和脸颊都哭得更红了。

拉芙蒂亚把声音放轻，循循善诱道：“你为什么要道歉，克莱尔？”

“呜，因为……”

“嗯？”

“因为我，我……”

“我做了很多坏事……以后可能也会……”

后半句有些听不清。

克莱尔迷迷糊糊的，声音也很模糊，还说着说着又开始啪嗒啪嗒掉起眼泪。

“对不起，姐姐……不要讨厌我……”

这还能怎么办？

当然只能继续抱着她哄了。

拉芙蒂亚也顾不上非礼勿摸了，把克莱尔抱在怀里，耐心地拍着克莱尔的后背。

看克莱尔冷静了些，便又轻轻问道：“你做了什么坏事？”

“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

克莱尔蜷缩在拉芙蒂亚怀里，吸溜了一下鼻子，鼻音很重，小声说道：

“我，我不该……打碎杯子……”

……

就这？

拉芙蒂亚眨了眨眼，居然精确地想起了第一天抵达宅邸时，在克莱尔房间里捡到的那个茶杯。

她轻声安抚道：“打碎个杯子而已，没关系呀。你是大小姐，打碎杯子算什么，谁敢怪你呢？”

“呜……”

“只是打碎杯子，不算做了很多坏事呀。”

“呜，不是的，不是……”

梦中的克莱尔却不知为何，忽然固执起来，挣扎着抓住了拉芙蒂亚的手指，摇来摇去。

紧接着，她突然靠近拉芙蒂亚，煞有其事地说道：“你们都不知道！我，我其实很坏很坏的……！”

“是吗？”

拉芙蒂亚却忽然有点想笑，她继续问道：“你还做了别的坏事吗？”

“嗯！做了……”

“那你具体还做了什么坏事，能告诉我吗？”

克莱尔嫣红的嘴唇嗫嚅着，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我给姐姐送了奇怪的扳手……”

“啊。那倒是确实很奇怪。”

拉芙蒂亚弯了弯嘴角：“不过，我确实用它修好了房间的水管，所以没关系。”

“我还凶了女仆，让大家都害怕我。”

“我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我，我还在礼仪课上睡觉……”

“……”

拉芙蒂亚更想笑了，可是克莱尔哭得这么可怜，她得努力忍住。

克莱尔重重地抽噎了一声，又断断续续地说道：

“呜呜，我，我还故意往姐姐怀里摔倒，我太坏了……”

这句倒是让拉芙蒂亚愣了愣，抚摸克莱尔的动作也停下了。

原来那是故意的？

克莱尔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好像感觉到抚摸停了，立马哭得更凶了，而且似乎还真情实感的在害怕什么。

“呜哇……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不要杀掉我……”

杀掉？

谁，我？我杀掉谁？

这大小姐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拉芙蒂亚啼笑皆非，一边继续抚摸克莱尔，一边耐心地回答：“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杀掉你的。谁也不会杀掉你的。”

“呜呜……”

克莱尔却好像又听不到拉芙蒂亚的声音了。

她只是一边哭，一边不安地抱紧拉芙蒂亚，过了一会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我是有苦衷的……”

“真的，姐姐，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求求你。”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拉芙蒂亚还是听清楚了。

她说……她有苦衷。

“什么苦衷，克莱尔？”拉芙蒂亚追问道。

克莱尔却没有再回答了。

她唇间的呓语渐渐的模糊不清起来，抽噎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在拉芙蒂亚一遍又一遍极尽温柔的抚摸下，她好像终于安心了。

就像个哭太久哭累了的小孩子，重新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

房间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昏黄的烛光静静地照在金发的少女身上。

她睡着了，软软地枕在姐姐肩头，脸颊带着一点婴儿肥。睫毛和小巧的鼻尖上，都还挂着晶晶亮的泪珠。

拉芙蒂亚垂眸望着克莱尔金色的发旋，也沉默着，眼神却渐渐认真起来。

苦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