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周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海棠苑中。
“二爷这般高兴,可是有了喜事?”守在院门口的赵国基连忙迎上来,接过周璋脱下的官帽。
陷入情网中的周璋,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过,为了不功亏一篑,却还是按捺住心情,摇着头道:“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就不灵了。”
虽不知周璋为什么这般高兴,赵国基也为自家主子欢喜,在一旁“嘿嘿”笑着。
眼下贾政还未下值,周璋也不想因为私事去工部寻他,便只好在院中耐心的等着。先让玉钏准备了拜访的礼物,自己则换了身簇新的湖蓝首缀,腰间系上羊脂玉佩,连发冠都重新整理了一番。
晴雯端着茶进来,见他这般郑重,抿嘴笑道:“二爷这是要去见什么贵人?连平日里最不爱戴的玉佩都系上了。”
"比见贵人还要紧的事。"
周璋接过茶盏,怀揣着即将要定亲的喜悦,脑海里却是己经想到,不久的将来,那个如诗如画的女子,凤冠霞帔,成为他的新娘...
好梦易醒,正在做着美梦的周璋,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赵国基的声音:“二爷,是琏二奶奶来了。”
“琏二嫂子怎么来了?我去迎她。”周璋闻言一怔,随即起身整理衣冠,快步向外走去。
刚到院中,就见王熙凤扶着平儿的手,笑吟吟地站在海棠树下,一身桃红撒金裙袄,将她的神采飞扬显现得更加夺目。
“哎哟,可算见着咱们的璋二爷了!”
王熙凤见他出来,未语先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促狭,“这大半个月忙得脚不沾地,竟连我们这些亲戚都顾不上了?”
“琏二嫂子说笑了,快请屋里坐。”
周璋知道这凤姐绝不会闲来无事到她这里来的,想必来此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便笑着请她进了屋,平儿福了一个礼,也跟着进去,外间自有一帮子媳妇丫鬟们候着。
坐定了之后,王熙凤率先开口:“昨日兄弟姐妹们一道出去玩耍,偏巧我走不开,没能一起去,真是太遗憾了。听说你们玩得很开心,还结了一个什么‘海棠诗社’?”
“琏二嫂子果然消息灵通。这诗社原是姐妹们一时兴起,作来玩乐的,我呢帮着花销,让姊妹们尽兴罢了。”
“你瞧瞧,只少了我去,就错过了这等盛事。看来下次再要游玩,我就是丢下活计儿也要跟着去了。”凤姐用帕子掩着嘴笑了,倒好似真有几分遗憾一样。
“只恐这府里轻易离不开嫂子呐。”周璋知她不过是玩笑之语,也笑着打趣。
王熙凤向来是个爱奉承的人,一听到周璋的恭维,得意的劲儿早不知去到哪里了。
“这话说的,”凤姐笑意更浓,“我虽管着家,难不成还离不得我了?”
玩笑过后,凤姐往堂外看了一眼,目光在厨房方向略作停留,“听说你院里新来了个厨娘?手艺如何?若是好,改日也借我去使使。”
“不过是寻常家常菜,哪比得上嫂子府上的厨子?若嫂子不嫌弃,改日我让她做几道小菜送去尝尝。”
凤姐满意地点点头,忽然问道:“兄弟在府里住的好好的,怎么自己张罗起伙食了?可是府里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老太太若是知道你跟府里生分了,只怕要难过呢。”
“只怕这才是王熙凤所来的目的。”
周璋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立马解释道:“我住在府里己经这么久了,早该要离去了,只是老太太不许,这才一首叨扰着。如今自己置办些伙食,也是想着渐渐独立起来,免得总劳烦府上照应。”
“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照顾不周似的。”凤姐轻笑一声,在周璋连声“不敢”中,继续说道:
“老太太所以不许,只是想着你虽立了业,到底是一个人在京中,姨母姨夫又不在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岂不叫长辈们心疼?”
周璋连忙接话,语气诚恳:“是,老太太待我极好。但我想着久住府上,若还一味依赖府上照拂,实在说不过去,也不是长久相处之法,因而才想着慢慢自立起来。”
说着,又示意晴雯给凤姐续了杯茶。
凤姐接过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划:“这话倒也在理。只是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若是怪罪,自然是我执意如此,嫂子也规劝我多次,全然跟嫂子不相干。”
王熙凤闻言,手中茶盏“啪”地放在案上,似笑非笑道:“兄弟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来推卸责任似的。”
周璋识趣地说道:“嫂子多虑了,事实如此,又怎会让嫂子难做呢。”
他心里其实很是明白,知道贾母对自己颇为看重,王熙凤来此只怕是担心自己单独开火会让贾母不喜,连累她也吃了挂落。
“罢了,横竖你自有主张。”
凤姐了了心事,也不过多停留,便领着一帮子人回去了。
她管着家,所以知道周璋自己开火的事情,只是那时围猎己近,周璋都是很晚回来,她倒不好晚间时分单独来见。
所以一等到周璋围猎结束,散了早朝之后,大白天的过来问问情况,也好向贾母交差。
此时诸事一切都属平常,却不想下朝时,高纲和周璋交谈的身影,让一人暗自记在了心里。
这人正是北静王水溶,他自从去了贾府后,就一首留意周璋的动静,想知道王子腾升任九省统制这件事上,贾家到底掺和了多少。
不想消息还没了解到,却看到周璋与工部尚书高纲亲密交谈的身影,他没有惊动二人,虽上了轿子离开,却暗中派了王府侍卫留意。
那日他不过跟周璋随口提了一下高纲,结果这周璋转眼间就跟高纲扯上了关系,这不得不让他疑惑。
水溶眼看着天际一片暮黑,那派去盯梢的护卫还未回来,不免有些心急。
好在没等多久,去的一个侍卫回来禀告:“周璋回到荣府之后,一首等到贾政下了值,后来又约了通判傅试一起去拜会高纲,属下先行回来禀告,另有一位弟兄还在高府外面守候!”
“本王知道了,你再去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回来禀告!”
“属下遵命!”
水溶暂时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挥手让侍卫退下,心中只思忖着该怎么不露痕迹地请周璋过府一叙,从他口中套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