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总是眨眼间就过去了,周璋又与尤氏告别一番,己是到了将要出发的时候。
这日傍晚,周璋回到了海棠苑中,赵国基上前禀告:“二爷,方才鸳鸯姑娘来传老太太的话,说二爷明日要出远门,老太太特意摆了宴,请二爷下了值后便即去老太太那里。”
“行,我知道了。”
周璋点点头,先去换了衣服,他本来就打算趁着最后一天,把毛绒玩具送给林妹妹等人的,即便贾母不来请,他也是要过去拜会。
毛绒玩具比较多的,做的又比较大,晴雯和玉钏可拿不完这么多,所以周璋也只能抱着三个,一起去了贾母院里。
这玩具是第一次亮相,又毛绒绒的,样式也独特,过往的小丫鬟们见了都露出艳羡的眼神,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还借着过道的机会近前看了两眼。
刚到贾母院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翡翠掀帘迎出来,一见周璋抱着这些新奇玩意儿,眼睛顿时亮了:“璋二爷来得正好,老太太和宝二爷、姑娘们正在里面说话呢。”
进了屋,只见黛玉、探春、湘云几人正围坐在贾母身边说笑。见周璋进来,众人目光立刻被他和晴雯、玉钏怀里的玩偶吸引。
“这是什么...”湘云跳了过来,真有一股子矫健地劲儿。
周璋将那个有披风的熊猫送给了她,“这是我给大家准备的礼物,里面塞了棉花,抱着暖和又舒服。”
湘云接过熊猫,爱不释手地摸着那柔软的绒毛:“真有趣!这披风还能解下来呢!”
“给我瞧瞧...”宝玉好奇地凑过来。
“别急,宝兄弟,这里也有你的。你看,这个玩偶怎么样?”
周璋从玉钏手中取过一个憨态可掬、背部呈棕灰色、身体呈纺锤形的玩偶递给了他。
宝玉一经接过,立马就喜欢上了这柔软的触感,好奇地问道:“璋二哥,这是什么稀罕物?模样好生有趣!”
周璋笑道:“这叫‘海狗’,是极北之地的一种珍兽。这种珍情温顺,极讨异性的喜欢,是海洋里最好的珍兽。”
“妙极!这可比那些金玉玩物有趣多了!”
宝玉将海狗玩偶搂在怀里,惊喜地发现它竟还能蜷曲着身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海狗最符合我的心意了!
让晴雯和玉钏将剩下的玩偶送给三春姊妹:迎春的是一个坐着的大耳朵兔子,温顺可爱,正合她温柔的性格;探春的是一个仰身抬头、蹲坐着的老虎公仔,恰如她精明能干的性子;惜春的则是一只闭目养神的小猫,慵懒中透着灵性,与她恬静的性情相得益彰。
剩下贾环、贾琮的则由贾母身边的大丫鬟琥珀、玻璃送过去,贾兰的交给了他的母亲李纨,李纨从晴雯手中接过,屈身向周璋到了一声谢,方才拿着回去了。
至于林妹妹的,周璋自然是要亲手交给她的,“林妹妹,这个章鱼是给你的。触手里装了安神香料,夜里放在枕边能助眠。”
黛玉接过章鱼,轻轻一捏触手,淡淡的梅花香便散发出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似有羞意,轻轻福了一礼,“多谢璋二哥了...”
探春上次就察觉到周璋对林姐姐似乎是与众不同,今日见了这等举动,心中更又确信了一两分。连她这个小丫头都察觉出了一丝苗头,那久于世故的贾母如何看不出来?
她可不想周璋和黛玉过于亲近。在她心里,不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为了家族考虑,自然是要两个玉儿在一起的。
贾母笑呵呵地岔开话题:“璋哥儿这礼送得可真是周到,连老婆子我都眼馋了。赶明儿也给我这老太婆做一个可好?”
周璋也就后退了下去,回笑道:“老太太说笑了,您若喜欢,明日我就让晴雯她们赶制一个福寿双全的玩偶来。”
宝玉听到晴雯的名字,见她跟在周璋身后,只觉得手里的海狗也不香了,“晴雯?你怎么跟着璋二哥?”
晴雯看了一眼周璋,并不答话,只是身子又悄悄地往周璋身后藏了藏。
周璋背着手在后面摆了摆,示意她安心,接过宝玉的话头,笑道:
“哦,你说晴雯啊,原是太太说海棠苑里人少,特意赐给我的,说来还要感谢老太太和太太,要不是有晴雯帮手,这玩具一时还做不出来呢。”
也不怪乎贾宝玉不知道这件事,晴雯去了海棠苑里,袭人一首没有告诉他,加上晴雯一向躲着王夫人,在贾母院里很少出现,经常一连好几天也不露头,然后林妹妹和湘云又住了进来,宝玉的心思一首在她们身上,自然就忽略了晴雯。
此时周璋特意点出贾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感谢她,料定以她长辈的身份,不可能再把晴雯要回去的。
果然,贾母笑呵呵的说道:“璋哥儿客气了。晴雯这丫头手巧,在你那儿能帮上忙,也是她的造化。”
宝玉心知不妙,忙扑在贾母怀里,就要使出撒娇大法:“老太太,您就把晴雯要回来嘛~”
送出去的丫鬟哪里还有往回要的道理,贾母可不想在周璋面前闹出了笑话,忙哄起了宝玉:“乖,晴雯去了,老祖宗再给你一个好的。嗯,就把老祖宗身边的珊瑚给你吧,可不许再闹了,仔细你娘过来捶你。”
宝玉一听母亲的名字,顿时就蔫了。虽然珊瑚也是贾母身边的大丫鬟,可毕竟不如晴雯标致,但是贾母不肯给他要回晴雯,他也只能撇撇嘴,抱着海狗玩偶不说话了。
湘云抱着熊猫,走到宝玉身边。“你看我的熊猫侠客威风吧,咱们来玩玩偶大战好不好?”
说着,湘云捏住熊猫的两只前腿,口中不住地“嘿嘿哈嘿”,与宝玉玩闹了起来。
宝玉被湘云这么一闹,也来了兴致,举起海狗玩偶迎战:“看我的海狗大将军!”
两个玩偶在茶几上“打”的不可开交,逗得满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笑容能够传染,可却传不到袭人脸上。贾母把珊瑚赐到宝玉身边服侍,让她心中极为不喜,这珊瑚跟她一样,也是八大丫鬟之一,她们自小相处在一起,谁都知道谁的深浅。
袭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目光却不时瞟向珊瑚。只见珊瑚安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既不刻意讨好宝玉,也不显得疏离。
这般作派,更让袭人心中警铃大作——这可比那些咋咋呼呼的丫头难对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