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氏这巴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不是她看到女儿落泪舍不得打,也不是被白老爹拦住了,而是她看到了玉钏耳垂上的那对金累丝葫芦耳环,以及手指上戴着的嵌蓝宝石金戒指。
刚才玉钏进来的时候,她因为心里有气,只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就转过身来,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此刻见女儿玉钏耳垂上的翡翠葫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指间的蓝宝石更是璀璨夺目,白氏扬起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这...这是...”
白氏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睛瞪得老大。
玉钏这才想起周璋赏的首饰,摸了摸耳环小声道:
“是二爷那天带我出去玩,特意从店铺里选的...”
白氏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贵重首饰,便是二太太跟前最得宠的金钏也未曾得过啊!
尤其还是璋二爷亲自为玉钏挑选的!
她讪讪地放下手,突然换上一副笑脸:
“哎呀,我的儿,怎么不早说...”
白氏亲切地拉着玉钏的手坐下,也顾不得吃饭了,只是问道:
“这个璋二爷到底什么来头,家里这么有钱吗?”
玉钏是知道周璋身怀巨款的,那日跟着周璋一起去买白玉观音,亲眼见他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何止万两!
她记着为人奴婢的本份,不敢随意透露主子的事,只轻声道:
“二爷倒是没提起过。不过昨晚上听韩进大爷讲,二爷在会试里考的很好,都是甲等,这次一定会考中会元!”
“真是会元呐?那可是武曲星君下凡啊!”
白氏被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头一次觉得二女儿是那么地贴心,那么地顺眼。
就连刚才玉钏把她的米粥抢走倒进锅里的行为,都被她脑补出了一出温馨的画面:
肯定是我的乖女儿见不得我吃凉的,生怕我吃坏了肚子,才特意倒回锅里热着!
白氏越想越觉得玉钏孝顺,拉着玉钏的手亲热道:“娘的玉钏儿最懂事了!”
玉钏自打记事起,还是第一次被母亲这样亲昵地夸奖,一时间又是欢喜又是心酸。
她红着眼圈小声道:“娘,二爷去兵部看榜,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不如让哥哥也过去瞧瞧,咱们也好知道消息。”
“还是女儿想得周到。”
白氏欢喜的紧了,连忙起身往儿子头上一拍:
“白勇,快别吃了,赶紧去兵部那里看着,看看璋二爷考得如何!”
白勇连忙咽下嘴里的饭,放下碗筷就匆匆地出了门。
白老爹在家里是没地位的,看到饭桌上就他自己,被白氏一瞪眼,也不敢再吃了,讪讪地收拾起了碗筷。
玉钏又把荷包里的银子交了上去,说这是璋二爷赏给她的,她也不知道该给家里买什么,就让母亲收着好了。
这让白氏更加笑得合不拢嘴了。
母女二人说着悄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白勇在外面大声嚷嚷:
“娘,妹妹,大喜,大喜啊!璋二爷考中武举会元啦!”
母女二人喜得一起站起来,玉钏更是向外跑了过去,不等出去,白勇推开了门:
“妹妹,璋二爷的名字排在第一位,他考中会元啦!”
玉钏激动的双手合十,紧紧地贴在胸口,不住地说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祷告了一会儿,玉钏又关切地问道:“哥,你有没有见到二爷?”
白勇得意地说道:“见到了,璋二爷还赏了我银子呢。我过去的时候,己经放榜了,听到人家说是璋二爷中的会元,我就挤了过去。”
“二爷知道我是你的哥哥,赏了我一块银子,说他要去跟同年吃酒,让你不用担心,他晚会就会回来。”
白氏听到周璋在这种时刻还记挂着玉钏,心里就是一喜:
“哎哟!我的儿啊!你可是跟了位真神!”
本来有些话一首在她嗓子里打转儿,只是没有问,但这会眼见得周璋己经飞黄腾达了,再不说就要耽误了。
白氏把白老爹和白勇都打发出去,让他们去应付前来围观、探听消息的邻居们,自己拉着玉钏的手,悄悄地问起了私密的事情。
“玉钏,你跟娘说,璋二爷对你怎么样?”
玉钏懵懂的说道:“二爷对我很好啊,娘刚才不都知道了吗?”
白氏点了一下玉钏的脑门,往她身边又靠了靠,低声问道:
“娘是问你,他有没有...有没有要你晚上侍寝?”
玉钏再怎么文静老实,也己经十五六岁了,自然明白“侍寝”是什么意思。
被母亲当着面这么一说,顿时臊得满脸通红,连耳垂上的葫芦都跟着发烫。
“娘!您胡说什么呢!二爷待我很好,从无半点轻薄...”
不料这话反倒让白氏十分着急,连语气都变得恨铁不成钢了。
“你个傻丫头,怎么不开窍呢?璋二爷以前是个普通人,无权无势的,你跟不跟他都无所谓,横竖不会比跟了府里的小厮强。”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中了会元,十有八九就是武状元。武状元那可是三品的朝廷大官,你要是做了姨娘,以后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玉钏嗫嚅道:“那...那也得大爷看上我才行啊。”
“你呀!”
白氏急得不行,低声在玉钏耳边出了一个主意,要她晚上主动去周璋床上侍寝,又教她该怎么使些花样儿。
玉钏红着脸,咬着嘴唇,仔细地记着每一个步骤,生怕漏掉了一个细节。
好不容易吃过了晚饭,玉钏怀着异样的心情回到了抱厦。
她心情复杂,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总觉得到处都是要干的活儿。
一会儿将叠好的被褥重新叠了一遍,一会儿又将清扫过的地面又扫了一次。
这里忙忙,那里做做,浑然没注意到周璋己经回来了。
“玉钏,你在干嘛呢?”
听到自家二爷的声音,玉钏的脸庞和脖颈都变成了红色。
她慌乱的将毛巾搭好,不自觉的傻笑道:“奴婢打扫房间呢。”
可是那异常的表现,和羞红的脸颊,己经被周璋察觉到了。
周璋故意沉着脸,吓唬她:“你肯定是有事瞒着我,要是不说,二爷可就不喜欢你了。”
“不,不,奴婢不敢。”
玉钏低着头,只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
这个安静温和的女孩,到最后竟憋出一句惊人的话:
“二爷...我娘说,晚上让我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