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成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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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明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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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明末成名录
作者:
与其酱
本章字数:
7614
更新时间:
2025-06-24

此言一出,满室死寂。

史可法见话说道这个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老将军,鞑子......入关了。”

这五个字像是五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入秦良玉的耳中。厅堂内那股混合着药味与茶香的腐朽气息,仿佛在这一瞬间浓重了十倍,压得人喘不过气。

“吴三桂打开了山海关门,放了多尔衮进关了。”史可法的脸上一抹悲色,“根据陛下所说,京师现在己经不在闯贼手上,李自成逃往了三秦,不多时鞑子便会南下...朝廷需要将江淮百姓撤到长江以南,这里面需要大量的钱财,非朝廷不愿发放老将军这些年的军饷,也非朝廷忘了李闯那不忠不孝之事。”

秦良玉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发出"咚咚"的声响,仿佛在为大明王朝敲响丧钟。她那双经历过无数风霜的眼睛,此刻却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可怕。

"鞑子入关..."她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吴三桂,吴三桂啊,枉我当年还夸过这小子有几分血性。"

史可法叹了口气,“眼下下官送来这些军饷己是朝廷能给的全部。”

那“咚咚”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秦良玉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平静的湖面下仿佛有风暴在酝酿。她没有愤怒,没有嘶吼,只是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问:“所以,朝廷是打算……联闯,抗清?”

史可法想要说不是,但是事实己经摆在眼前他又能怎么说呢?他能做的也只有和盘托出。

“根据陛下所言,闯贼兵败李自成身死长不过一年,短不过半年,”史可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闯贼一灭鞑子南下,朝廷连为百姓拖延南撤的时间都没有,又何谈守住长江届时天下将重演宋亡的悲剧。”

秦良玉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伸手端起茶杯,茶水早己凉透,但她依然慢慢饮下,仿佛在品尝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老将军也在辽东见过鞑子,”史可法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仅凭西镇兵马如何能守?更不要说这西边张献忠还虎视眈眈需要老将军时刻注意,即便朝廷想调老将军守江又如何能守?福建郑芝龙如今还在喝朝廷讨价还价,陛下登基前确实是想过和郑芝龙谈一谈,但那是拿整个东南沿海的所有权在换啊!”

秦良玉放下茶杯,那瓷器与桌案碰撞发出的轻响,在寂静的厅堂中显得格外刺耳。她的目光越过史可法,望向窗外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仿佛能看到远方正在燃烧的中原大地。

史可法见劝不动,长叹口气便打算离开。秦良玉这他劝不动,但应天府的皇帝能用的人只有他史可法一人,也不知道他离开这半个月,陛下是不是又被那些文官气跑了,若真是如此,那这大明就真亡了。

"史大人慢走。"

秦良玉的声音在史可法即将踏出门槛时响起,那语调平淡得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史可法脚步一顿,回过身来,却见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依然端坐在那里,目光依旧望着窗外。

"老将军还有何吩咐?"史可法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秦良玉缓缓转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失望的光芒:"你刚才说,陛下登基前想过和郑芝龙谈一谈?"

"是。"史可法点头,"但郑芝龙要价太高,陛下不愿答应。"

"呵..."秦良玉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嘲讽,"陛下不愿答应,却愿意和李闯那个弑君贼子联手?史大人,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史可法的喉结动了动,“老将军,闯贼要的是钱粮,而郑芝龙要的是东南沿海的主权,税权,这不能同日而比。”

"钱粮?"秦良玉的声音陡然提高,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寒光,"史大人,你当真以为李闯那厮要的只是钱粮?"

她猛地站起身来,那把陪伴了她数十年的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哀鸣。秦良玉走到窗前,背对着史可法,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意:"他要的是这天下!是要让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彻底改姓李!"

史可法咽了咽口水,他想起了陛下的那句话,不知不觉间说了出来:“若是老将军有更好的办法,那朝廷愿意去做。”

她笑声一收,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股征伐了一生的杀气瞬间勃发,压得史可法几乎喘不过气来。

“办法当然有!”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陛下现在就该下罪己诏,昭告天下,是朝廷无能,才让闯贼坐大,才让建奴入关!然后,把京城里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废物有一个算一个,全砍了脑袋!把他们的家产抄了,充作军饷!再然后,告诉天下所有还认自己是汉人、还认朱家天子的人,拿起你们的锄头、菜刀、扁担!跟在我的白杆兵后面,先杀张献忠,再杀李自成,最后再去跟关外的鞑子拼命!”

史可法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陛下也想这么做,“然后呢?谁来坐尚书的位置?谁去坐首辅的位置?先帝一朝罢免了几位内阁首辅老将军不记得了?号令天下?”史可法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现在陛下连调动刘泽清的兵都要叫一声‘刘叔’,政令根本出不去应天府,即便出得去,谁又能执行?陛下这些天命户部取消收税权,老将军知道吗?”

秦良玉的身子微微一震,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震惊:"什么?"

史可法耐心解释,“户部多年亏空以火耗吃了多少钱,陛下不知道,但是老将军你我为官的再清楚不过,大明这么大,每年户部到账就两百万可光是发军饷就要近千万两,这帐怎么算的明白。所以陛下收了户部的税权,转交给了徽商成立了一个国家银庄专门收税。”

秦良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死死盯着史可法,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陛下...把朝廷的税权,交给了商贾?"

史可法点头,“是,交给商人总好过继续让朝臣吃空的好。”

秦良玉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仿佛被人在胸口狠狠捅了一刀。她扶着窗台,那双征战了一生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老将军,”史可法深呼吸一口气,“从今以后没有任何徭役和多余的辽饷了,没有士农工商这种贱籍,海禁也开了,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渺然间,秦良玉似是看到了张居正,又似是看到了万历皇帝。那两道幻影在她眼前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风中残烛的最后摇曳。她想开口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史可法说这些不就反证了应天府政令根本出不去吗?徽商即便再怎么神通广大,手还是伸不到内陆。

张居正怎么死的,其家人什么下场,戚继光及其家人的下场,没有人比秦良玉更清楚。

即便这是好的改革,等到应天府的朱由崧死后呢?还不是一如往常,就像是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一样,落到这大明朝的深水里泡都不会冒一个。

“商贾治国……好一个商贾治国!”她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浑浊的眼睛里再无半点光彩,只剩下死灰般的平静,“史宪之,你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你告诉我,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他们手里有刀吗?他们凭什么去跟那些盘踞地方,手握兵权的藩王、总兵、乡绅去要钱?凭他们手里的算盘珠子,还是凭陛下那张出了应天府就没人认的圣旨?”

史可法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根据陛下所说,用钱收钱。”

“用钱收钱?”

秦良玉的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弧度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她缓缓地转过身,不再看窗外的萧瑟,那双浑浊的眼睛重新锁定在史可法的脸上,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呵……”一声干哑的、不带任何笑意的气音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史宪之,你不如首接告诉老身,陛下是打算用银子去砸那些藩王总兵的脑袋,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砸死?”

史可法躲开了她的目光,“这国家银庄会以市场价购买百姓手中产品,随后由百姓根据收入交钱...若是本年亏成,,银庄会以低价给予借款支撑百姓撑过这一年的生活及其税收。”

秦良玉听完这番话,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在原地许久。她那双征战沙场数十年的手,此刻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市场价...低价借款..."她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这...这是要彻底颠覆这天下的根基啊。"

史可法闻言苦笑,“老将军,这天下早就乱了...陛下前些天还被应天府官员气跑过一次若非刘泽清及时到来,陛下现在恐怕早就跑去南洋了。”

秦良玉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一把抓住史可法的袖子,那双老迈的手此刻却有着铁钳般的力量。

"你说什么?陛下被气跑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堂堂大明天子,竟然被一群蛀虫给气跑了?"

史可法无奈地点头,“陛下责问钱谦益扬州瘦马之事,钱谦益支支吾吾最后沉默以对。责问马士英贪腐之事,马士英同样支支吾吾推脱其辞,这朝堂如何能治?陛下一怒之下脱了龙袍欲一走了之。”

秦良玉听到这里,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子摇摇欲坠。她松开了抓着史可法袖子的手,踉跄着退了两步,最终跌坐在椅子上。

史可法心中五味杂陈,“索性刘泽清来的及时,将陛下又劝了回来。只是......”

"只是什么?"秦良玉的声音颤抖着,她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陛下回来之后便,”说到这史可法都觉得耻辱,“向百姓下跪磕头,亲自为百姓断案。”

“啪!”

一声脆响,秦良玉身下的太师椅扶手,竟被她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一瞬间凝固了,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苍白。她没有再颤抖,也没有再摇晃,整个人像是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静得可怕。

“宁做崇祯,不做徽宗”史可法咬着牙继续说着,“陛下是这么说的。”

良久,死寂的厅堂里,才响起她那仿佛被砂石磨过的声音,每一个字都透着彻骨的寒意和疲惫。

“史宪之,老身戎马一生,见过在阵前跪地求饶的将军,见过给鞑子磕头保命的文官,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大明的天子,要用自己的膝盖,去换江山的苟延残喘。”

她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悲怆,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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