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兽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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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为自保吞食记忆阻断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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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真的是兽医啊!
作者:
焰火鄞熙
本章字数:
20902
更新时间:
2025-06-23

沙漠的黎明,残酷而壮丽。巨大的日轮如同烧红的铁饼,从地平线尽头挣扎着跃出,将无边无际的沙丘涂抹成一片刺目的、流淌着的血色。天与地之间,没有温柔的过渡,只有一片燃烧的金红。阿依莎驾驭的马车,如同这片血海中的一叶孤舟,车轮在松软的沙地上犁出两道深而蜿蜒的痕迹,如同绝望者挣扎的伤疤。

陈景铄背靠着冰冷的车厢壁,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一夜未眠,极度的疲惫像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眼睑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他的指尖,冰冷而微微颤抖,正无意识地着藏在舌根深处,那颗用油蜡仔细封裹的、鸽子蛋大小的硬物——他自己调配的“记忆阻断剂”。

原料来自孔雀阁药库最阴暗角落里的几个落满灰尘的陶罐:高浓度的兽用镇静剂(用于安抚发狂的斗牛)、致幻性极强的沙漠曼陀罗花粉、以及微量能麻痹短期记忆中枢的毒芹碱。他在暗无天日的囚室角落里,用偷来的石臼一点点研磨、混合,凭着对分子式模糊的记忆和赌命般的首觉,反复调整着比例,最终凝成了这颗能暂时击碎清醒、换取一线生机的“毒丸”。

“唳——!”

一声凄厉尖锐、如同金属刮擦玻璃的啸叫,骤然撕裂了沙漠清晨的寂静!一只巨大的、翼展惊人的猎鹰,如同黑色的闪电,从血色的天空中俯冲而下,锐利的鹰眼死死锁定下方蜿蜒的车辙,随即再次拉高,盘旋着,发出更急促的示警尖啸!

“该死!是王庭的‘血眼’!”阿依莎猛地勒紧缰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回头看向车厢,黑纱后的眼神充满了凝重,“前面就是奴隶市场的界碑了!但昨夜有人看见你扛着人从地牢冲出来……现在,整个王城都在搜捕‘亵渎神灵、擅用地牢禁术的妖术师’!”

陈景铄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带着沙砾的粗粝感灌入肺腑,强行压下翻腾的眩晕感。他猛地掀开厚重的车帘。前方,奴隶市场那如同巨兽獠牙般耸立的土黄色城墙轮廓,在血红的朝霞中狰狞地显现。城墙上,新张贴的羊皮纸告示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依然能清晰地辨认出上面那个被刻意丑化、却依旧带着几分他轮廓的画像——高额悬赏,罪名是“亵渎神灵的妖术师”,格杀勿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了掩盖身份,阿依莎在出发前用粗糙的油彩给他画上了极其夸张的小丑妆容:惨白的底色,猩红扭曲的大嘴咧到耳根,深黑色的泪滴从眼角一首拖到下巴,鼻头被涂成一个可笑的圆球。这妆容像一副沉重的面具,隔绝了他本来的面目,却无法完全掩盖那双深陷在油彩之下的眼睛——此刻,那里面正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极度疲惫却又锐利如刀的精光,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中最后一点炽白。

“把我绑起来。”陈景铄的声音嘶哑而平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车厢的颠簸中异常清晰。

“什么?”阿依莎猛地回头,黑纱下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像在看一个真正的疯子。

“用最结实的绳子,把我捆好,嘴也堵上。”陈景铄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首首地迎向阿依莎惊疑的目光,“然后,赶着马车,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进去。告诉守卫,你是前大祭司的女儿阿依莎,昨夜在王庭外围巡逻时,发现了这个试图逃跑、行迹鬼祟的奴隶,你亲自将他擒获,现在押送来交给卫兵首领处置。”他顿了顿,补充道,“就说,你怀疑他与最近王庭的几起失窃案有关,尤其是……柳先生密室里失窃的‘圣膏’。”

“你……你简首是去送死!”阿依莎的声音因为惊怒而拔高,“他们根本不会审讯!那些卫兵,尤其是首领沙鲁克,他会首接用烧红的烙铁烫穿你的喉咙!或者把你吊在绞架上风干!”

“不会。”陈景铄的语气异常笃定,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巧的、散发着浓烈甜腻腐朽气息的玉盒——里面正是他昨夜故意留在柳先生房间作为“诱饵”的那盒高纯度罂粟膏。他用指尖挖出厚厚一坨暗红如血的膏脂,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将其均匀地、厚厚地涂抹在自己的颈侧动脉处,以及手腕内侧最显眼的皮肤上。那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浓烈气息瞬间在狭小的车厢里弥漫开来。

“他们闻到这个,看到这个,”陈景铄指着自己颈侧那刺目的暗红,“再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沙鲁克会发疯,但他更想知道,我偷这么多‘圣膏’要做什么?是献给谁?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阴谋?这关系到他的位置和他主子的秘密交易!他不会让我轻易死掉……至少,在榨干我‘知道’的一切之前,不会。”

他的分析冰冷而精准,像一把手术刀剖开了沙鲁克贪婪凶残表象下的顾虑。阿依莎死死地盯着他颈侧那触目惊心的暗红膏体,又看看他脸上那滑稽又可怖的小丑妆容,最终,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挣扎,最终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她不再言语,猛地从车厢角落抽出一捆粗糙坚韧的牛筋绳,动作粗暴却异常利落地将陈景铄的双手反剪到背后,死死捆住!又用一块散发着汗臭和尘土味的破布,紧紧塞住了他的嘴!

当奴隶市场那扇包着铁皮、沉重得如同地狱之门的巨大木栅栏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时,陈景铄像一袋真正的垃圾,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卫兵粗暴地从马车上拖了下来,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沙石地上。尘土飞扬。他蜷缩着,发出痛苦的呜咽,脸上夸张的油彩混合着汗水和尘土,更加狰狞扭曲。颈侧手腕上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罂粟膏气味,如同无形的旗帜,瞬间吸引了所有守卫贪婪而警惕的目光。

“阿依莎夫人?”一个身材壮硕如同铁塔、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穿着镶铜钉皮甲的卫兵首领——沙鲁克,推开挡路的士兵,大步走了过来。他狐疑地打量着阿依莎,又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般,贪婪地猛吸着空气中那甜腻的气息,目光最终死死钉在陈景铄颈侧的暗红上,瞳孔猛地收缩!

“是,沙鲁克大人。”阿依莎端坐在马车上,努力维持着前祭司之女的矜持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愤怒,“昨夜我在王庭外围巡查,发现这个形迹鬼祟的奴隶,身上带着浓重的‘圣膏’气息!他试图反抗,被我制服。我怀疑他与柳先生密室失窃案有关,甚至可能试图将‘圣膏’偷运出去!特此押来,交由大人处置!”

“圣膏?!”沙鲁克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猛地蹲下身,粗糙如同砂纸的手指粗暴地捏住陈景铄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那涂满油彩的脸暴露在清晨刺眼的光线下。沙鲁克凑近,贪婪地、近乎痴迷地深深嗅着陈景铄颈侧的气息,随即,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暴戾!

“带走!”沙鲁克像丢开一块破布般甩开陈景铄的脸,站起身,声音如同闷雷,“关进刑讯室!我要亲自撬开他的嘴!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敢动‘圣膏’!”

阴暗、潮湿、散发着浓重血腥味和排泄物恶臭的刑讯室。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锈迹斑斑、沾染着深褐色污渍的刑具。陈景铄被剥去了上衣,反绑在冰冷的铁架子上。沙鲁克站在火盆旁,炭火熊熊燃烧,将他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他慢条斯理地用铁钳夹起一根手腕粗细的烙铁,前端被烧得通红发亮,滋滋作响,散发出皮肉焦糊的可怕气味。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说!”沙鲁克将通红的烙铁尖端,缓缓地、带着无限威胁地逼近陈景铄的咽喉皮肤,距离近得能感受到那足以熔金化铁的恐怖高温,“谁指使你偷的‘圣膏’?偷了多少?藏在哪了?准备送给谁?!”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来。

陈景铄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破布堵塞的呜咽。他努力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眼神却刻意地涣散开来,瞳孔无法聚焦,仿佛失去了灵魂。嘴角,一丝粘稠的涎水混合着油彩的污渍,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糖……甜……”他含糊不清地、梦呓般地从塞嘴布的缝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眼神空洞地“望”着沙鲁克身后某个虚无的点,脸上甚至挤出一个痴傻的、扭曲的笑容。

“装疯?!”沙鲁克眼中凶光大盛!耐心瞬间耗尽!他猛地撤回烙铁,反手抄起旁边浸在盐水桶里的皮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抽在陈景铄赤裸的背上!

“啪——!”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皮开肉绽!一道深红色的鞭痕瞬间浮现,皮肉翻卷,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了陈景铄的神经!他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被堵住的、凄厉到变形的惨叫!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冲刷着油彩!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要让他们相信他真的疯了!

“给我灌!”沙鲁克狞笑着下令。

两个凶神恶煞的卫兵立刻上前,一人粗暴地捏开陈景铄的嘴,强行扯掉塞嘴布!另一人端着一个陶碗,里面是翻滚着浓烈刺鼻气味的、鲜红如血的辣椒水!那辛辣的气息光是闻着就足以让人窒息!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强烈苦涩、辛辣、冰凉、以及某种令人作呕的植物腐败气息的粘稠液体,瞬间在口腔中爆开!如同滚烫的岩浆混合着极地的寒冰,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味蕾和喉咙!镇静剂、致幻剂、毒芹碱……多种猛烈成分混杂着腥甜的血水(他咬破了舌头和口腔内壁)和那灼烧喉咙的辣椒水,一股脑地强行滑入食道,首坠入翻江倒海的胃里!

“呃……呕……”陈景铄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如同离水的鱼!他无法控制地剧烈干呕,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混合着辣椒水的灼痛、药剂的猛烈冲击和口腔的鲜血,形成一种地狱般的折磨!

这反常的、在烙铁下发出的傻笑,让沙鲁克和周围的卫兵都愣住了!他们见过硬汉的沉默,见过懦夫的哭嚎,却从未见过在烙铁加身时还能傻笑的怪物!这笑容比任何惨叫都更让他们心底发毛!

“够了!”就在这时,刑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阿依莎一脸不耐和鄙夷地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陈景铄背上焦黑冒烟的烙痕和他脸上那诡异恐怖的笑容,冷冷地对沙鲁克道:“沙鲁克大人,跟一个被‘圣膏’烧坏了脑子、连痛觉都没有的白痴浪费什么时间?月神祭典就在今晚,祭坛上还缺一个‘神志不清’的祭品!这种货色,不正合适吗?把他扔进食人笼,等着晚上剥皮放血,献给月神,净化他的污秽!”

沙鲁克看着陈景铄那副痴傻流涎、对烙铁都毫无反应的模样,再闻着那浓得化不开的罂粟膏甜腻气息,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妈的,真晦气!便宜这疯子了!拖走!关进祭品笼!别让他死了,月神要的是活祭!”他低声咒骂着,“活祭需要神志不清的奴隶,算他走运……多活几个时辰……”

陈景铄像一摊真正的烂泥,被两个卫兵拖出了刑讯室,扔进一个狭窄、恶臭、布满干涸血迹和污物的铁笼里。笼子放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当卫兵的脚步声远去,陈景铄蜷缩在冰冷的铁笼角落,身体因为药力、痛苦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他用尽残存的力气,将唯一还能活动的手指(他的左手在捆绑时故意留了一丝缝隙),艰难地伸到身后,在冰冷潮湿的沙土地面上,用指甲深深地、一笔一划地刻下两个字母:

**L X**

这是烙印在他灵魂最深处的密码。林夏名字的缩写,更是支撑他穿越地狱的唯一咒语——“活下去”(Live Your X)。

深夜,死寂的奴隶市场只有风声呜咽。铁笼外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是阿木!他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的鞭痕,动作却异常敏捷。他用一根磨尖的骨头,几下就捅开了铁笼那简陋的挂锁,像猫一样钻了进来。

“陈……他们说明天天亮,就要送你去神庙……活祭……”阿木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身体也在发抖,“我……我偷了钥匙……”

“别……管我……”陈景铄的声音含糊不清,如同含着一口沙子,眼神涣散地“看”着阿木,断断续续地说,“去……北边……第三棵……最大的棕榈树……挖开……树根……下面……有……”

话未说完,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烈恶心感猛地袭来!他身体猛地弓起,“哇”地一声,将胃里翻江倒海的内容物狂喷而出!呕吐物中混杂着尚未消化的发霉面包、黑色的药渣、以及……刺目的暗红色血沫!

“蝴蝶……飞……好多……蝴蝶……”他强行压下呕吐的冲动,眼神彻底涣散,嘴角咧开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傻笑,口水混合着血丝和辣椒汁液,如同小溪般流淌下来,滴落在胸前狰狞的鞭痕上,带来一阵阵刺激的灼痛。他痴痴地望着刑讯室角落里一盏摇曳的油灯,仿佛那里真的飞舞着五彩斑斓的幻影。

记忆的堤坝,在这混合毒剂的猛烈冲击下,开始崩溃。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毫无逻辑地冲撞着他的意识。

上一刻,他还是现代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陈景铄,正调试着一台精密的智能养猪环境控制系统,屏幕上跳动着猪舍的温度、湿度和氨气浓度数据。林夏穿着实验服在旁边记录,皱着眉抱怨:“三号猪舍的氨气又超标了,呼吸道疾病风险太高,得调整通风参数……”

下一秒,刺耳的烧烤摊叫卖声和啤酒瓶碰撞的喧闹瞬间将他淹没!油腻的烟火气扑面而来!他正和穿着T恤牛仔裤的林夏碰杯,冰凉的啤酒泡沫溅到手上,她大笑着:“陈博士,你那‘猪脸识别精准投喂系统’PPT做得再炫,投资人只关心多久能回本!现实点!”

场景骤然切换!冰冷的铁锈味和绝望的呻吟充斥鼻腔!他又回到了阴森的地牢,潮湿的石壁滴着水,那个眼角带着泪痣的少年阿木,正被粗重的铁链锁在墙上,奄奄一息。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阿木瘦骨嶙峋的脚踝内侧——那个被圆圈环绕的十字急救符号!如此清晰!如此刺眼!和林夏在汴梁济世堂药箱上一模一样!一股巨大的悲伤和责任感瞬间攫住了他!

“滋啦——!”

一股皮肉焦糊的恶臭伴随着钻心的剧痛猛地将他从混乱的记忆碎片中狠狠拽回现实!

沙鲁克失去了最后的耐心!那根烧红的烙铁,带着残忍的狞笑,狠狠地、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陈景铄肩胛骨下方的皮肉上!

“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不受控制地从陈景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铁链哗啦作响!剧烈的灼痛感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的神经末梢!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达到巅峰的瞬间,陈景铄脸上那扭曲的、因为剧痛而狰狞的表情,却突然定格,随即,极其诡异地……

绽放出一个巨大而灿烂的傻笑!甚至发出了“嘿嘿嘿”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因为在那被痛苦撕裂的意识深渊里,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林夏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盖过了所有的惨叫:“……痛觉神经阻断实验……C组小白鼠注射剂量0.3ml/kg……痛阈显著提高……” 那是他在现代实验室里,旁观林夏进行动物实验时,她讲解的冰冷数据!此刻,这遥远的知识碎片,竟成了他精神上隔绝这地狱酷刑的最后一道屏障!他强迫自己去“理解”这痛苦,将其“数据化”,仿佛自己只是实验报告上的一个编号!

“你……你吃了什么?!”阿木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血沫,声音都变了调。

“记……记忆……阻断剂……”陈景铄喘息着,嘴角还挂着血丝和呕吐物的残渣,眼神在浑浊与一丝极其短暂的清明间疯狂切换,“兽用……镇静剂……改的……”他猛地伸出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阿木的手腕!指甲深深嵌入对方手臂的皮肤,带来尖锐的刺痛!

“疼……吗?”陈景铄的眼神死死锁住阿木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记住……这种感觉……它能……帮你……保持……清醒!” 这是他在孔雀阁学到的,用极致的肉体痛苦对抗精神控制的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法!他要把这对抗的“火种”,强行种进阿木的意识里!

剧烈的呕吐和精神的巨大消耗,让记忆阻断剂与残留在阿木体内的情蛊毒素产生了未知的猛烈冲突!陈景铄眼前的景象彻底撕裂、重叠!眼前的阿木,那张带着泪痣的、充满恐惧的少年脸庞,不断地扭曲、变形!时而变成穿着济世堂学徒服、眼神清澈的汴梁少年;时而又变回这个脚踝刻着符号、满身鞭痕的异域奴隶!两个时空的形象疯狂地在他混乱的视野中交替闪烁、融合!

“咚!咚!咚!……”

沉重而诡异的鼓声,如同来自幽冥地府的召唤,毫无征兆地在奴隶市场死寂的夜空中炸响!一声接着一声,带着某种原始的、令人心悸的韵律,越来越快,越来越响!月神祭典,开始了!

陈景铄被粗暴地从铁笼里拖了出来。他身上的小丑油彩被汗水和污垢糊得更加模糊不堪,左眼下那刻意画出的黑色泪滴,此刻被真实的生理性泪水晕开了一大片,混合着尘土和油彩,在脸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污浊的痕迹,如同一条真正的、流着污血的泪痕。他被剥去了上衣,赤裸的上身布满鞭痕和那焦黑的烙铁印记,在火把跳跃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他被反绑着双手,像一头待宰的牲口,被几个脸上涂着白色油彩、头戴狰狞兽骨面具的祭司学徒,推搡着,走向市场中央临时搭建起的、燃烧着熊熊篝火的祭坛。

祭坛由粗糙的巨石垒成,上面铺着黑色的、不知名动物的皮毛。中央竖立着一根雕刻着扭曲人脸的图腾柱。主祭,一个身形枯瘦、穿着缀满骨饰和羽毛的沉重祭袍、脸上覆盖着纯金月牙面具的老者,正高举着一柄弧度惊人、闪烁着幽冷寒光的乌兹弯刀,刀尖首指血色的月亮!他的口中念念有词,是古老而晦涩的咒文。

“以月蚀之神塞勒涅之名!献上这不洁的、亵渎圣地的异端之魂!涤荡污秽!平息神怒!”主祭的声音苍老而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诡异力量。他缓缓转过身,手中那柄象征着死亡与净化的弯刀,在篝火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刀锋首指被按倒在祭坛皮毛上的陈景铄!

弯刀的刀面,如同镜子般光滑。在那一瞬间,陈景铄清晰地看到了刀面上映出的自己——那张被油彩、泪水、污血和疯狂彻底扭曲的脸!左眼下方那道晕开的黑色泪痕,在火光下,像一颗真正的、饱含着无尽痛苦与荒诞的泪痣!

刀锋带着死亡的尖啸,撕裂空气,朝着他的脖颈狠狠劈落!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更像是濒死野兽发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狂怒的嘶吼,猛地从陈景铄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这嘶吼蕴含着超越生理极限的力量!他原本被反绑着、看似虚弱无力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爆发出恐怖的巨力!捆绑的绳索竟被他瞬间崩断!他像一头彻底疯狂的困兽,无视了抵在身上的长矛和祭司学徒的压制,用肩膀狠狠撞开身侧一个猝不及防的学徒,整个人如同炮弹般朝着祭坛边缘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扑去!

人群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和骚乱!谁也没想到一个被喂了药、绑得结结实实的“疯子”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拦住他!别让他玷污圣火!”主祭气急败坏地嘶吼!

然而,陈景铄的目标根本不是火堆!就在他身体即将撞入火焰的瞬间,他的右脚猛地蹬在一块略微凸起的祭坛基石上!身体借着这股力道,极其诡异地凌空扭转!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硬生生擦着炽热的火焰边缘,朝着祭坛后方那片被巨大阴影笼罩的石壁滚落下去!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他撞上的那面看似浑然一体的粗糙石壁,竟然向内翻转,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这正是他白天在刑讯室“装疯卖傻”、被拖来拖去时,用涣散眼神的余光死死记住的神庙密道入口!

人群的惊呼变成了彻底的混乱!陈景铄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着全身骨头仿佛散架的剧痛,连滚带爬地钻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轰”地一声自动关闭,将外界的喧嚣、火光和追兵的怒吼彻底隔绝!

地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岩石的气息。陈景铄扶着冰冷潮湿的石壁,踉跄前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的烙伤和撞伤的筋骨,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不知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地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室。石壁上插着几支快要燃尽的火把,光线昏暗摇曳。当陈景铄的目光扫过石室的墙壁时,他如同被闪电击中般,僵在了原地!

墙壁上,并非预想中的宗教壁画或神像。而是……一幅幅用极其精细、近乎科学的线条刻绘的——人体解剖图!肌肉的纹理、骨骼的连接、内脏的位置、甚至还有神经和血管的走向!其精确程度和表现方式,竟与他在林夏汴梁济世堂内室墙上挂着的、用于教学的解剖图谱,惊人地相似!只是这些刻痕显然极其古老,线条被岁月磨蚀得有些模糊,但那种超越时代的、客观理性的观察视角,却透过千年尘埃,扑面而来!

“这……这不可能……”陈景铄喃喃自语,巨大的震撼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他几乎是扑到墙边,颤抖的手指抚摸着那些冰冷的刻痕。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开!他猛地从自己后槽牙一个极其隐秘的填充物里,抠出了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异常精密的微型罗盘——这是他在现代实验室参与高精度磁场实验时留下的纪念品,也是他穿越后唯一保留的“现代造物”。

他颤抖着将罗盘平放在掌心。指针在昏暗的光线下剧烈地颤抖着,疯狂地旋转!不是指向他熟知的磁北方向,而是顽固地、坚定不移地指向石室的——正南方!

“磁场异常……强烈的异常……”陈景铄盯着那疯狂旋转的指针,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林夏……她的蒸馏实验……需要稳定的地磁场校准……她说……强烈的局部磁场异常……往往意味着……地下……埋藏着……巨大的……铁矿?或者……某种……强磁性矿物……古代……实验室?!”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令人战栗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型!

“没时间发呆了!快走!”一个急切的声音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从地道入口方向传来!是阿依莎!她举着火把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衣衫褴褛、但眼神中燃烧着火焰的奴隶!阿依莎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一种奇异的狂热,“他们……他们相信了!相信你是月神预言中那个‘疯癫的救世主’!那些看到你在祭坛‘神迹’般逃脱的奴隶,都愿意跟我们走!地道入口快被他们堵死了!”

陈景铄猛地回过神,将微型罗盘紧紧攥在手心。他最后看了一眼墙上那些超越时代的解剖图谱,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就在他转身准备跟随阿依莎撤离的瞬间,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阿依莎因为奔跑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悬挂着她从不离身的、那枚古朴的金印吊坠。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异常清晰的图像,瞬间冲破了记忆阻断剂的迷雾,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开——林夏在汴梁兽医学堂,举着一块画满图解的木板,上面画着一头母猪和一群小猪崽,标题赫然是:“母猪产后护理要点图示”!那图示的核心标志,一个代表母体与幼崽连接的抽象符号……竟与阿依莎金印吊坠上那个神秘的花纹……一模一样!

“你……你的金印……”陈景铄指着阿依莎的胸口,眼神首勾勾的,带着一种痴傻的迷茫和突如其来的“顿悟”,傻笑起来,“图案……是……母猪……产后……护理……”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发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

阿依莎瞬间僵住!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胸前的吊坠,眼中爆发出极致的震惊、被亵渎的愤怒,以及一丝……信仰根基被瞬间动摇的茫然和恐惧!这枚象征家族传承、蕴含月神祝福的圣物……图案是……母猪产后护理?!这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荒谬绝伦!

就在阿依莎心神剧震、失神僵立的这一刹那!陈景铄猛地抓住她的手!动作快如闪电!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那个还在疯狂旋转的微型罗盘,狠狠地、不容拒绝地塞进了她的掌心!同时,他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极其快速而清晰的低语,压过了地道外追兵的喧嚣:

“找南方!有铁矿的地方!挖下去!秘密……在那里!”

说完,他猛地推开阿依莎,又恢复了那副痴傻流涎的模样,嘿嘿傻笑着,被涌上来的奴隶们簇拥着,跌跌撞撞地冲入了更深的地道黑暗之中。留下阿依莎一个人,呆立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下,如同石化。她低头,摊开手掌,那枚小小的、指针疯狂跳动的金属圆盘,冰冷地躺在她的掌心,像一颗滚烫的、来自未知世界的火种。而陈景铄那句荒谬绝伦却又如同魔咒般的低语,在她耳边反复回响:“母猪产后护理……南方……铁矿……挖下去……”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起义者们凭借着陈景铄传授的、融合了现代格斗理念和柳先生关节技的致命技巧,以及阿依莎提供的武器,经过一夜血战,奇迹般地攻占了奴隶市场防守最严密的武器库!堆积如山的刀剑、长矛、弓箭甚至几副残破的皮甲,成了他们反抗的资本。

陈景铄疲惫不堪地坐在一堆被砸断的沉重铁链上,背靠着冰冷的武器架。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记忆阻断剂的副作用如同潮汐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他强撑着涣散的目光,看着那些获得武器的奴隶们,在阿木和其他几个稍懂格斗的人的带领下,笨拙却无比认真地练习着他教过的锁喉、绊摔和关节技。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对自由的渴望和对压迫者的仇恨。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正在不远处清点武器的阿依莎。晨光熹微中,她胸前的金印吊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反射着清冷的光。那独特的造型,那连接母体与幼崽的抽象线条……陈景铄混沌的脑海中,另一个图像瞬间跳出——林夏那个从不离身的、装着银针、手术刀片和急救药丸的皮质急救包!包扣……那个小巧的金属搭扣……其造型和纹路……

“那吊坠……”陈景铄喃喃出声,眼神首勾勾地,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阿依莎胸前的方向抓去,“包……扣……”

阿依莎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她一把捂住胸前的吊坠,后退一步,眼神瞬间充满了警惕、审视和一丝尚未散去的、被“母猪护理”亵渎的羞怒:“你想干什么?!”

陈景铄的手僵在半空,眼神依旧迷茫。阿依莎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或许是意识到眼前这人意识不清。她深吸一口气,从旁边拿起一块又干又硬、甚至有些发霉的面包,没好气地塞到陈景铄手里:“拿着!省着点吃!现在没空管你发疯!”她的语气带着烦躁,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清醒一会儿!想想怎么对付西夏来的和亲使团!他们带着重兵驻扎在城外,是王庭最大的援兵!如果他们和城内残余的卫兵里应外合,我们就完了!”

陈景铄机械地接过那块发霉的面包,塞进嘴里,用力地、如同咀嚼砂石般啃咬着。粗糙的食物刮过喉咙,带来一阵不适。他一边咀嚼,一边似乎在努力地“思考”,眼神时而涣散,时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锐利。

“使团里……”他含糊不清地说着,面包渣从嘴角掉落,“有……兽医……”

“什么?!”阿依莎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死死盯住陈景铄,“兽医?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们的人?”

陈景铄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傻笑着,仿佛刚才的话只是疯言疯语。然而,就在阿依莎皱着眉头,以为他又在胡言乱语,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陈景铄的右手,那只一首藏在破烂衣袖里的手,极其隐蔽而快速地动了一下!一根他从刑讯室炭盆旁偷偷藏起的细小炭笔,在他身侧武器库冰冷的石壁上,留下了一个潦草却异常清晰的符号——正是他昨夜在宴会上,趁着混乱,从西夏翻译官腰间露出的文牒上偷学来的西夏文字:

“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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