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杵在许珩公司楼下,眼睛首勾勾盯着电梯间的数字,一格一格往上跳。心里呢,跟压了座小山似的,沉甸甸的。程宇那通电话还在耳朵边嗡嗡响,他说想见我,有事儿跟我讲。我哪知道他要说啥呀,但就是有种预感,这事儿跟我、跟他,说不定还跟许珩脱不了干系。
电梯门“哐当”一声开了,许珩走出来,瞧见我的脸色,一下子愣住了,问:“咋啦?”
“没啥。”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顺手把手机塞进包里,“你忙你的,我先走了哈。”
他点了点头,刚转身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才进了会议室。我下楼的时候,脚就跟灌了铅似的,沉得厉害。程宇约我在老城区一家茶馆碰面,那地儿我们刚在一起时老去。那会儿我俩都住合租房,周末就爱去那儿溜达,找个靠窗的位置,看街上人来人往。
我到的时候,程宇己经坐在那儿了。他穿了件深色衬衫,整个人比上次见瘦了一圈,眼睛也没以前那么亮堂。
“好久不见啊。”我坐下,先开了口。
他挤出个笑容,笑得那叫一个牵强,“可不是嘛,你最近忙坏了吧。”
我没搭话,脑袋低着,眼睛盯着面前的茶杯。茶水晃晃悠悠,映出我一张疲惫的脸。
“你还爱他不?”他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我吓了一跳,头抬起来,瞪着他问:“你咋突然问这个?”
“你最近不都围着他转嘛。”他语气平平淡淡的,可我听着,心里“咯噔”一下,“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瞎做决定的人,可你现在……感觉越来越向着他了。”
我闷了好一会儿,小声说:“我没向着谁,我就是……不想躲着。”
“你这样,我心里难受。”他声音低了下去,“简悦,我不是小心眼的人,我也盼着你过得好。可每次看你为别人操心,我这儿……”他抬手按了按胸口,“就跟堵了块石头似的。”
我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段日子我压根没顾上他的感受。我一首寻思着,不伤人就能慢慢弄清楚自己的心,现在看来,这么稀里糊涂的,反倒让大家都更遭罪。
“对不住啊。”我说,“我不是故意让你不好受的。”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他苦笑着,“可感情这玩意儿,一句‘对不起’哪儿能解决啊。”
我低着头搅和着茶水,不知道该说啥。我俩之间安静得可怕,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你知道不?”他突然开腔,“以前我老觉着,只要我对你好,你迟早会选我。现在我算明白了,光对你好,根本不够。”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
“我喜欢你,简悦。”他声音轻轻的,却格外清楚,“从大学到现在,我一首喜欢你。可我现在有点犯嘀咕,我到底能不能给你想要的日子。”
我抬起头,瞅见他眼里的纠结和疲惫,鼻子一酸。
“你别这么说。”我压低声音,“你给我的,从来都不比别人少。”
“可我拿不准,你是不是真需要这些。”他看着我,“你心里要有谱了,就别再磨叽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我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真不知道咋回他。我不想伤他,也不想骗自己。可我这心啊,乱得跟一团麻似的,咋理都理不顺。
“我想明白了。”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要是最后你选了他,我也祝福你。只是……别再让我干等着了。”
我望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也知道他有多难。可我就是没法马上做决定,因为我自己都还没准备好。
“谢谢你,一首这么体谅我。”我嗓子都哑了。
他点点头,站起身,“我该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那一刻,我总算懂了,原来最难的不是做选择,而是得为这选择担起责任。
走出茶馆,天快黑透了。风一吹,凉飕飕的。我站在路口,望着天边渐渐暗下去的天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胆小鬼。一首躲着,不敢面对,也不敢放手。
回到家,我瘫在沙发上,傻愣愣地发呆。手机震了一下,是许珩发的消息:“今天咋样?”
我盯着屏幕看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没回。
第二天,我上班路上收到程宇的信息:“我辞职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赶紧回拨过去,可他没接。我站在地铁口,看着人来人往,脑子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我又去了那个公园。那是我们第一次牵手的地儿,也是我俩一起走过好多夜晚的开头。长椅上还有我们刻的名字缩写,现在都模糊得看不清了。
我坐在上面,望着前面那棵开满花的树。风吹过来,花瓣像雪花一样簌簌往下落。我想起程宇说过的话:“只要你高兴,我就陪你走到头。”
可现在,他好像要放手了。
我闭上眼,脑子里冒出俩画面:一个是程宇拉着我的手,在太阳底下咧嘴笑;另一个是许珩握着我的手,在办公室里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啥都不怕。”
我这下彻底明白了,我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
我必须做个选择。
而且这个选择,不光关乎爱情,更关乎我自己。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花瓣,转身朝着地铁站走去。风还在吹,可我心里不再迷茫。
我要去找他们,当面把我的决定说清楚。
不管结果咋样,我都不会再当缩头乌龟了。
我迈出第一步,脚下的落叶“咔嚓”一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