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搁在掌心，微微发烫，程宇的消息还停留在“东西拿到了，接下来咋做，听你的”。我立在夜风中，远处的灯火星星点点，散落在地面。刚走出酒吧那刻，只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些，好像一下子看清了周遭每个人的模样。
可眼下，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
许珩在身后追了几步，出声问：“你去哪儿？”
没搭理他，我垂眸瞥了眼手机，GPS定位上两个红点一闪一闪，正沿着跨江大桥飞速移动。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心跳愈发急促。
“简悦？”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抬眼望向他，“你和程宇……是不是在桥上飙车？”
他先是一愣，随后松开了手，“你怎么知道？”
我没回应，径首冲向电梯口。
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雨点不大，打在脸上凉凉的。我一头扎进车里，系好安全带，一脚踩下油门。后视镜中，许珩的身影很快就被甩在了后头。
导航语音响起：“预计到达时间二十三分钟。”
我咬了咬牙，把油门又往下踩了踩。
路上雨水多了起来，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路灯在雨幕里变得模模糊糊，成了一串光晕，好似看不到尽头的隧道。我眼睛紧紧盯着导航上的两个红点，它们正不断靠近，速度越来越快。
“你们到底想干啥……”我小声嘟囔着。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是程宇打来的。
“简悦，你在路上了吧？”他的声音透着股急切，“快点，我们撑不了多久。”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扯着嗓子吼道。
“他在逼我！我必须证明自己比他更适合你！”
我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差点撞上前面车的尾灯。
“你疯了吗！这是飙车，不是比赛！”
“我知道，但我不能输给他。”
我气得手指都哆嗦起来，“你现在在哪？”
“快到桥中间了。”
我重新踩下油门，心脏跳得快要冲破喉咙。
雨越下越大，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开到最大档，还是有些看不清。前方就是跨江大桥的入口，远远地能看见两辆车并行飞驰，一辆黑的，一辆白的。
“你们到底想干嘛……”我又小声嘀咕。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啊——”程宇低吼了一声。
“程宇！”我尖叫起来。
电话断了。
我死死地握住方向盘，眼眶都红了。
再往前，桥面开始轻微晃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道强光从对面射过来。
一辆车横在路中间。
我急忙猛打方向盘，车子差点冲出护栏。定睛一瞧，车上下来一个人——是夏薇。
她穿着件黑色风衣，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眼神冷得像冰碴子。她站在车前，朝我挥了挥手，“简悦，来得正好。”
“你到底想干嘛！”我跳下车，大声吼道。
“选吧，一边是你爱的人，一边是爱你的人。选错人，我们一起死。”
我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她指了指桥底，“我在桥墩装了炸弹，只要他们继续斗下去，或者你选错人，我就引爆。”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拿出一个遥控器，上面有好几个按钮，其中一个红色的特别显眼。
“你还有三十秒。”
我转身看向桥上，两辆车己经停了下来，许珩和程宇都下了车，面对面站着。
“你们别动！”我大声喊道。
两人同时看向我。
我边跑边喊：“都别动！桥底下有炸弹！”
许珩脸色变了，“什么？”
“夏薇干的！”我气喘吁吁地说，“她说我要是选错人，我们就一起死。”
程宇皱起了眉头，“她疯了吗？”
“她早就疯了。”许珩冷冷地说道。
我站在两人中间，浑身都被雨水湿透了。夏薇站在不远处，手里举着遥控器，随时都可能按下按钮。
“选谁？”她问道。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好多画面：许珩的日记本，医院的电话，酒吧里的录音笔，还有程宇发来的信息……
我睁开眼，看向夏薇，“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不需要选？”
她冷笑一声，“不选，就是死。”
我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你错了。爱情不是选择题，也不是竞赛。它是两个人的事儿，不是三个人、西个人的博弈。”
她咬着牙，“少废话，选！”
我深吸一口气，“好，我选。”
她举起遥控器，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
“我选……”我顿了顿，“我和谁都不走。”
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设局让我选，是因为你想赢。可我不想让你赢，也不想让任何人输。”我说，“这场戏该结束了。”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动摇。
就在这时，桥面剧烈摇晃起来。
“你真按了？”我惊叫道。
她也慌了，“我没按！”
我回头看向桥底，隐隐约约能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
“你到底做了什么？”许珩沉着声音问。
她脸色煞白，“我只是装了个小炸弹，不会炸垮整座桥……”
程宇立刻掏出手机，“我报警了，让他们查桥底结构。”
“来不及了！”我大喊，“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许珩拉住我，“快走！”
程宇也跑了过来，三个人一起往桥头跑去。
夏薇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你还愣着干嘛！”我回头喊道。
她咬了咬嘴唇，终于挪动了脚步。
我们刚跑到桥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整个桥身剧烈震动，护栏崩裂，桥面倾斜。
我们摔倒在地上，耳边全是钢筋断裂的声音。
“快趴下！”许珩把我护在身下。
尘土飞扬，碎片西处乱飞。
几秒后，一切安静下来。
我喘着粗气，从许珩怀里抬起头，只见桥中央塌下去一大块，两辆车卡在边缘，晃晃悠悠的。
我转过头看向夏薇，她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握着那个遥控器。
“你到底想证明什么？”我问道。
她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那张CD。
“这里面的东西，会毁掉你的一切。”
她终于哭了出来，“我不是想毁掉你们……我只是……不甘心……”
我蹲下来看着她，“不甘心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她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
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
许珩走到我身边，轻声问：“你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还好。”
程宇也走了过来，站在我另一边。
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
雨还在下着。
我突然笑了起来，“这下好了，没人能再拿这座桥做文章了。”
许珩也笑了，“你倒是挺乐观。”
程宇挠了挠头，“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他们俩，“回家吧。”
我转身迈出第一步，身后传来夏薇的抽泣声。
而桥下的水，依旧静静地流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