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广场上的景象,足以载入大胤史册最荒诞也最震撼的一页:数百宫娥侍卫、数十位朝廷重臣,在摄政王妃楚瑶生涩却响亮的“一二三西、二二三西”号子声中,近乎麻木地摆臂、扭腰、踏步!动作从最初的羞耻抗拒到被迫整齐,再到……一种被无形力量裹挟的、身不由己的投入!
丝竹雅乐?没有!只有粗重的呼吸与沉闷的脚步踏地声。
霓裳羽衣?不见!只有各色官袍与甲胄在烈日下笨拙舞动。
典雅舞姿?全无!只有最简单重复的踏步、振臂、扭动!
起初的混乱与哄笑早己被一种诡异的肃穆取代。每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动作整齐度的提升,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在周身经脉中涌动,沉闷的胸口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开,连头顶的烈日似乎都少了几分毒辣。汇聚!他们的“气”,他们的“力”,正被这看似可笑的韵律强行拧成一股粗糙却磅礴的“势”!
“嘶——吼!!!”
帷幔之后,秽源痛苦尖啸的频率越来越高,如同被投入滚油!那层笼罩龙榻的阴冷粘稠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翻腾、淡化!每一次整齐的振臂踏步,都像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秽气屏障之上!
“陛下脉搏……稳了!秽气在消退!”太医惊喜交加的呼喊穿透帷幔,如同天籁!
高台之上,原本极力反对的老臣们,此刻张着嘴,老眼圆瞪,看着那越来越淡的秽气,感受着广场上那股越来越凝聚、越来越令人心悸的“生气狂潮”,半个字也说不出来。震惊、茫然、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丝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楚瑶嗓子己嘶哑,汗水浸透粗布衣裙,但她不敢停。她能“感觉”到,在她笨拙的引领下,那股由近千人散乱生气强行汇聚的粗粝洪流,正一次次冲刷着秽源,效果竟比她独舞强上百倍!
萧承翊负手立于高台最前方,玄袍在无形的“势”中微微鼓荡。他眼中再无半分冰寒与质疑,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的火焰!他清晰地“看”着:广场上空,那由万千杂乱生气在特定韵律引导下凝聚而成的、略显粗糙却庞大无比的“生气旋涡”,每一次旋转,都精准地撕扯下一大片秽气本源!成了!这荒诞舞步所蕴含的原始共鸣之力,确能将散沙般的个体之力,暂时凝聚为可撼动邪祟的“军势”!
“报——!!!” 一声凄厉的急报骤然撕裂广场凝重的气氛!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冲破禁军阻拦,扑倒在阶下:
“八百里加急!冀州、幽州突发遮天蔽日蝗灾!所过之处,禾稼尽毁!更…更可怕的是,那蝗虫…蝗虫双目赤红,不畏水火,竟隐隐带有…带有秽气之息!前线将士阻挡不住,死伤惨重!”
蝗灾?秽气之息?!刚因秽气稍退而松口气的众人,心猛地沉入谷底!
廊柱阴影处,萧承翊眸中精光爆射!秽气核心被太极殿万民生气军阵冲击削弱,其散溢的残余力量,竟能引动如此恐怖的伴生天灾?这邪秽之力,远超预估!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下方仍在机械舞动、汇聚着磅礴生气的人群,最后定格在汗流浃背却眼神坚毅的楚瑶身上。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王妃!” 萧承翊的声音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决断,响彻全场,“即刻起,你便是此‘生气军阵’之首!七日内,本王要看到一支由玄甲精锐组成、精通此韵律共鸣的千人战舞军阵!随本王北上,以生气洪流,涤荡秽气蝗灾!”
“什么?!” 楚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让她练兵?用广场舞?!还是最精锐的玄甲军?!
群臣更是哗然!让王妃领兵?让玄甲军跳这种舞上战场?摄政王疯了?!
萧承翊无视所有惊骇质疑,他死死盯着楚瑶,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期许:
“此韵律,乃破秽之基!王妃,你既能引动太极殿万民生气共鸣,便证明你深藏不露!本王信你,能以此法,为玄甲军铸就破邪之锋!此战,关乎北境存亡,不容有失!”
楚瑶对上他那双燃烧着孤注一掷火焰的眼眸,所有推脱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该死的系统和该死的秽气,把她彻底架在了火上!
就在这时——
“呃…”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呻吟,自帷幔后传来。
“陛下!陛下醒了!” 太医狂喜的声音炸响!
众人狂喜望去,却见帷幔缝隙中,刚刚苏醒的皇帝,眼神空洞呆滞,嘴唇蠕动着,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
“嗬…嗬…舞…好…看…”
皇帝,似乎暂时失语了?!
楚瑶眼前一黑: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