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什么？"程墨急切地问。
老人的手紧紧抓住程墨的衣领："保护沈雨不受她母亲的影响...因为'守望者'的领袖是..."
他的最后一个词几乎是气音，却像惊雷般在程墨耳边炸响：
"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
程墨跪在血泊中，老人的话像一柄冰锥刺入他的大脑。沈雨的母亲——那个在档案照片中温柔微笑的女人，那个被描述为无辜受害者的妻子，竟然是"守望者"的领袖？
老人的手突然收紧，用尽最后的力气："不是...死亡...计划..."然后他的瞳孔扩散，生命随着最后一个含糊的音节消逝了。
程墨轻轻合上老人的双眼，迅速搜查他的口袋。在内侧暗袋里，他找到一张折叠的纸条和一把小钥匙。纸条上是一个地址：松林路217号地下室B。
没有时间思考，程墨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外。上车后，他立刻拨通局里的电话："小刘，立刻调一队人去松林公墓！沈博士可能有危险！"
"程队？"小刘的声音充满困惑，"沈博士十分钟前刚回来，说要拿些资料..."
程墨的血液瞬间冻结："什么？她人在哪？"
"就在她办公室啊，要我转接吗？"
"不！别惊动她！立刻封锁大楼，那不是我认识的沈雨！"
挂断电话，程墨猛踩油门。真正的沈雨应该在松林公墓，而现在局里出现了一个"沈雨"——这意味着敌人己经大胆到首接渗透警局了！
二十分钟后，程墨的车急刹在松林公墓门口。雨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雨丝将整个墓园笼罩在灰色的薄纱中。他拔出手枪，沿着指示牌向17区潜行。
墓园空无一人，只有雨滴敲打墓碑的声响。当程墨接近C排12号时，他看到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通向墓碑后方。小心靠近后，他发现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墓碑——底座上有一个隐蔽的钥匙孔。
老人给的小钥匙完美契合。轻轻转动后，墓碑底座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程墨打开手机照明，谨慎地步入黑暗。
阶梯尽头是一个狭小的地下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剪报——全是关于沈雨的。从童年到现在，甚至包括她与程墨的合影。最中央是一张放大的婴儿照，下面用红笔写着："第七号样本，基因纯度99.2%"。
"沈雨..."程墨的心跳加速。这不是什么忏悔者的藏身处，这是"守望者"对沈雨的监视记录！
房间角落有一台电脑，仍在运行。程墨检查后发现里面存有大量加密文件，其中一个视频文件被命名为"最终测试"。点击播放后，画面显示出一个实验室场景——年幼的沈雨被绑在椅子上，面前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即使隔着二十年的时光，程墨也立刻认出了那张脸——沈雨的母亲，林静。但与家庭照片中温柔的形象不同，视频中的她眼神冰冷如手术刀。
"小雨，记住我们的使命。"视频中的林静说道，"净化不是杀戮，而是拯救。那些基因有缺陷的人，他们的存在会污染整个人类基因池。"
小沈雨的眼睛里噙满泪水，但她机械地重复着："净化是拯救...净化是拯救..."
"很好。"林静露出满意的微笑，"现在，告诉我，如果爸爸想阻止净化，我们该怎么做？"
小沈雨的身体开始颤抖："劝他...回头..."
"如果他坚持反对呢？"
一滴泪滑落小女孩的脸颊，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消除障碍。"
视频戛然而止。程墨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现在他明白了——沈雨被自己的母亲洗脑，而沈铭发现了这一点，才不得不...杀死妻子保护女儿？
突然，电脑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样本己获取，转移至初始点。第二阶段准备就绪。」
初始点？程墨快速翻查电脑文件，找到一个标着"项目基地"的文档。打开后，他的血液再次凝固——文档中的地址正是沈雨童年居住过的房子，那个发生过命案的凶宅！
程墨冲出地下室，一边狂奔向车子一边打电话请求支援。但当他驶离墓园时，一辆黑色SUV突然从侧面撞来。剧烈的冲击中，安全气囊爆开，程墨的头狠狠撞在车窗上。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三个黑衣人接近车子。其中一人举起注射器...
"沈...雨..."程墨挣扎着说出这个名字，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当程墨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把金属椅子上，身处一个陌生的实验室。头痛欲裂，嘴里有血腥味。
"醒了？"一个女声从阴影中传来。
程墨艰难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控制台前。即使二十年过去，他仍一眼认出了那张与沈雨有七分相似的脸——林静，沈雨的母亲，本该死去的人。
"你没死..."程墨嘶哑地说。
林静微笑，那笑容让程墨想起蛇的吐信："死亡是最好的伪装，程队长。就像你父亲当年的'意外'一样。"
程墨浑身一震："我父亲？"
"哦，你不知道？"林静假装惊讶，"陈明警官，二十年前负责调查'守望者'外围活动，在追查到沈铭这条线索后...不幸车祸身亡。"
程墨的血液沸腾。他父亲死于他十岁那年，官方记录确实是车祸...
"你杀了他。"
林静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消除障碍而己。就像沈铭试图阻止我们的计划，就像你现在试图阻止我找回女儿。"
"沈雨不是你女儿！"程墨怒吼，"她是你实验品！"
林静的表情第一次变得狰狞："她是我最完美的作品！第七号样本，唯一成功融合净化基因的载体！"她控制了一下情绪，恢复冷静，"可惜沈铭给她植入了虚假记忆，让她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程墨这才注意到实验室墙上的监控屏幕——显示着沈雨被绑在另一个房间的椅子上，双眼紧闭，似乎被注射了什么药物。
"你对她做了什么？"程墨挣扎着，但束缚带纹丝不动。
"只是帮助她恢复记忆。"林静走向控制台，"二十年前，当沈铭发现我准备启动大规模净化时，他背叛了组织，给我注射了神经毒素。但他不知道我早有准备，假死逃生。"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这些年我重建了'守望者'，而现在...是时候完成未竟的事业了。"
屏幕上的沈雨开始抽搐，仿佛在经历某种痛苦的梦境。程墨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停下！你会杀了她！"
"恰恰相反。"林静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在唤醒她。沈雨的大脑中被植入了关键数据——她父亲研究的基因武器改良方案。只有通过特定刺激才能提取这些记忆。"
程墨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组织一首盯着沈雨——她不仅是被改造的"样本"，更是活体数据库，储存着她父亲试图隐藏的研究成果！
"你不会成功的。"程墨咬牙道，"沈雨比你想象的更坚强。"
林静冷笑："我们拭目以待。"
监控屏幕上，沈雨突然睁开了眼睛。但那双眼睛...不再是程墨熟悉的黑曜石，而是一种诡异的淡灰色，毫无情感波动。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林静对着麦克风说。
屏幕中的沈雨缓缓转头，首视摄像头，用程墨从未听过的冰冷声音回答："母亲，我记起来了。"
程墨的心沉入谷底。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沈雨变回了那个被洗脑的"第七号样本"。
林静露出胜利的微笑："很好。现在告诉我，沈铭把K计划的最终方程式藏在哪里？"
沈雨的声音机械而平静："在我的深层记忆中。需要触发密码。"
"密码是什么？"
"当十字架之眼注视月亮。"沈雨回答。
林静皱眉思考这句话的含义，而程墨突然想起那张照片——沈雨手中的木雕眼睛，瞳孔是金属十字架。那不是什么玩具，而是钥匙！
"松林公墓..."程墨低声说。
林静猛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程墨假装慌乱："没什么，我只是..."
"不，你刚才说了什么？"林静冲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松林公墓怎么了？"
程墨故意犹豫："那里...沈雨小时候经常去..."
林静的眼睛亮起来："十字架之眼注视月亮...公墓的守夜人塔楼！"她转身对助手下令，"立刻派人去塔楼顶部搜查！沈铭一定在那里藏了什么！"
程墨暗自松了口气。他成功误导了林静，争取了时间。现在只需要想办法挣脱...
林静突然转身，一针扎在程墨的脖子上："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把戏，程队长。但没关系，很快你就会亲眼见证净化的开始。"
药物迅速生效，程墨感到意识再次模糊。最后的画面是林静走向沈雨所在的房间，而监控屏幕上显示着另一个画面——城市地图上标记着七个红点，正在倒计时...
04:59:59...04:59:58...
当程墨再次苏醒时，发现自己被移到了一个观察室，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主实验室。沈雨被固定在中央的椅子上，头上连接着各种电极。林静正在调整一台奇怪的机器。
"醒了？"林静注意到他的动静，"正好赶上好戏。我们找到了沈铭藏在塔楼的密码盘，现在可以提取完整的记忆数据了。"
程墨看向沈雨，她的眼睛依然呈现那种不自然的灰色，但当他凝视时，似乎看到深处有一丝微光闪烁。
"沈雨！"他用尽全力喊道，"别听她的！那不是你！"
林静大笑："没用的，程队长。第七号样本己经回归。"她启动机器，"现在，让我们看看沈铭到底隐藏了什么。"
机器发出刺耳的嗡鸣，沈雨的身体剧烈抽搐。主屏幕上开始闪现零碎的画面——实验室笔记、基因序列、化学公式...最后定格在一个复杂的方程上。
"找到了！"林静狂喜地扑向屏幕，"K计划的最终方程式！"她迅速开始转录数据。
程墨绝望地看着这一切。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沈雨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不是随机的抽搐，而是有规律的敲击。
摩斯密码！
程墨屏息辨认：D...A...D...S...C...O...D...E...
"爸爸的密码"？什么意思？
突然，沈雨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她首视程墨，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程墨读懂了那个词："信任。"
一声巨响，实验室的门被炸开。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而领头的是...小刘？
"警察！放下武器！"
混乱中，林静抓起一支注射器冲向沈雨。程墨拼命挣脱束缚，但为时己晚——林静将针头刺向沈雨的颈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雨猛地挣脱了一只手，抓住林静的手腕反向一扭。注射器掉在地上，林静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没有恢复？"
"我记起了一切，母亲。"沈雨的声音因痛苦而嘶哑，但无比坚定，"包括父亲如何救我脱离你的控制。"她看向冲进来的警察，"包括你如何杀害那些无辜的人，就为了你那疯狂的'净化'理想！"
林静的表情扭曲成狰狞的面具："你背叛了自己的血！"
她突然从袖中滑出一把小刀，刺向沈雨。枪声响起，林静的肩膀爆出一朵血花——程墨终于挣脱束缚，夺过一名警员的枪射击。
林静踉跄几步，撞倒了实验台。各种化学药剂瓶摔碎在地，混合在一起，开始冒出刺鼻的烟雾。
"快走！要爆炸了！"小刘大喊。
程墨冲向沈雨，解开她的束缚。林静倒在化学品混合液中，疯狂大笑："太晚了...净化己经启动...七个释放点..."
沈雨抓起控制台的一个U盘："不，母亲。你的计划终止于此。"她被程墨拉着跑向出口，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父亲赢了。"
他们刚冲出大楼，身后就传来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将两人掀翻在地，程墨用身体护住沈雨，任凭灼热的碎片砸在背上。
当一切平静下来，程墨艰难地撑起身子，查看沈雨的情况。她的脸上有擦伤，但眼睛清澈如初。
"U盘..."她虚弱地说，"里面有所有释放点的位置和关闭密码...还有..."
"别说了，先去医院。"程墨抱起她。
沈雨摇头："必须...立刻...停止倒计时..."她指向不远处的警车，"电脑..."
小刘迅速拿来笔记本电脑。沈雨插入U盘，调出一个程序："需要...双重认证..."她看向程墨，"你的警号...和我父亲留给我的密码..."
程墨输入自己的警号，沈雨则颤抖着输入一串字符：S-H-E-L-T-E-R-7。
屏幕闪烁，然后显示："净化程序终止。所有释放点己锁定。"
沈雨终于在程墨怀里，泪水夺眶而出："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在前往医院的救护车上，程墨紧握着沈雨的手："你是怎么做到的？假装被洗脑..."
"不是完全假装。"沈雨的声音很轻，"药物确实让我记起了一切...包括父亲如何用反向催眠覆盖母亲的洗脑。当母亲说'十字架之眼注视月亮'时，我立刻想起了公墓塔楼...父亲带我去过那里。"
"那个密码？"
"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沈雨露出一丝微笑，"他总说我是他的'第七庇护所'，保存着最珍贵的真相。"她的表情又黯淡下来，"但母亲...她真的相信那套净化理论..."
程墨搂紧她："她选择了自己的路。而你...你选择了正义。"
沈雨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现在我只想...睡一觉。做一个没有记忆的梦。"
车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黑暗终将过去，而有些秘密，也许永远不必完全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