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在网吧的角落醒来，脸颊压出了键盘的印子。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凌晨西点二十七分的系统时间。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发现昨晚写的爬虫程序己经运行完毕——成功抓取了张敏最近三个月的邮件记录。
他揉了揉太阳穴，碳酸锂的药瓶从口袋里滑出来，滚到满是烟灰的键盘缝隙里。弯腰去捡时，邻座高中生模样的男孩正偷偷摸摸登录学校选课系统，试图修改自己的体育课成绩。
"加密太弱。"祁寒突然开口，声音沙哑，"用base64编码至少三层。"
男孩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林小雨把最后一口冰美式喝完，塑料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会议记录本上。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个人，电脑屏幕上是张敏发来的项目进度表。
"数据清洗模块测试通过~"张敏的留言后面跟着三个笑脸表情。
林小雨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却莫名想起祁寒教她写代码时说过的话："永远检查第三方库的源代码，尤其是别人送给你的。"
她犹豫了一下，点开了项目依赖库的GitHub页面。
祁寒站在便利店冰柜前，手指在矿泉水和能量饮料之间徘徊。收银台的小电视正播放着高考结束的新闻，画面里学生们把复习资料抛向天空。
"要哪个？"店员不耐烦地敲了敲柜台。
他最后拿了瓶矿泉水，和一块草莓巧克力——林小雨最喜欢的口味。走出店门时，巧克力被他塞进了垃圾桶，只留下包装纸在口袋里皱成一团。
林小雨的指尖停在屏幕上。
那个数据清洗库的it记录里，有个陌生的贡献者提交了几行看似无害的代码。她点开用户主页，注册邮箱是乱码组成的一串字符。
空调突然吹来一阵冷风，她胳膊上起了层细小的疙瘩。
城中村的公共浴室，祁寒站在水流下发呆。热水器忽冷忽热，瓷砖缝里长着霉斑。隔间传来小孩玩水的笑声，母亲低声的呵斥，水龙头拧紧时的金属呻吟。
他闭上眼，水珠顺着睫毛往下淌。
林小雨把发现告诉了张敏。
"肯定是开源社区的热心网友啦。"张敏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别学祁寒那样疑神疑鬼的。"
听到这个名字时，林小雨的呼吸停滞了半拍。她转身假装整理文件，首到眼眶那阵突如其来的热意褪去。
傍晚六点的公园长椅，祁寒看着一群高中生打闹着跑过。他们刚结束高考，T恤背后用马克笔写着"解放了！"。有个穿恐龙玩偶服的推销员在发游乐园传单，硬塞给他一张。
"情侣套票七折哦！"玩偶服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祁寒盯着传单上摩天轮的剪影，首到纸张被手汗浸软。
林小雨决定重写那个模块。
深夜的台灯下，她一行行检查着代码。写到凌晨三点时，电脑突然弹出一条陌生消息：
「第47行json解析有内存泄漏风险」
发送者的ID是一串随机数字。她颤抖着手指回复：「祁寒？」
消息旁边立刻显示"己读"，但再也没有回复。
祁寒把手机扔进旅馆的抽屉。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林小雨发来的那条消息。窗外，早起的环卫工人开始清扫街道，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像某种催眠曲。
他躺在床上，用胳膊挡住眼睛。空调滴水的声音很有规律，像倒计时，像心跳。
在即将睡着的边缘，他听见自己很轻很轻地说：
"我......好想你，林小雨。"
而这一次，没有人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