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回收。”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身体被粗暴地扔在快艇冰冷坚硬的甲板上。引擎发出狂暴的咆哮，快艇猛地掉头，如同离弦之箭般撕裂海浪，将那片燃烧的海上地狱狠狠甩在身后无尽的黑暗之中。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咸腥的海水冲刷着脸颊。我瘫在甲板上，像一具被海浪抛上岸的死鱼，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意识在冰冷的颠簸中一点点沉沦。
掌心那道细小的伤口，被海水浸泡得边缘发白，又在刚才的挣扎中渗出血丝，混合着甲板上的油污和铁锈，传来微弱的、持续的刺痛。
烙印……
陈默最后的声音在意识深处模糊地回响。
U盘……那枚冰冷的、沉默的金属方块……还在吗？
指尖痉挛着，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摸索向贴身的口袋。
硬物还在。冰冷的触感透过湿透的布料传来。它还在。
意识，终于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
意识像是在粘稠冰冷的沥青里挣扎。沉重的眼皮如同被焊死，每一次试图掀开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的感觉一点点回归，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在同时刺入。
冷。刺骨的冷。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的冷。
痛。肋骨的剧痛如同被烧红的铁条贯穿。手臂、肩膀、后背……到处是碰撞和擦伤的钝痛。
还有……一种奇异的漂浮感？身下是柔软的、带着弹性的支撑物，而不是冰冷坚硬的甲板。
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冰冷，熟悉得令人作呕。混合着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金属气味？
我猛地睁开眼！
视野一片模糊，只有朦胧的光晕。适应了几秒钟，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
不是医院惨白的病房。也不是快艇冰冷的甲板。
这是一个狭小的、完全由光滑的、泛着哑光的金属墙壁构成的空间。像……某种高科技的船舱？或者飞行器的内舱？唯一的光源是墙壁上嵌入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灯带。空气循环系统发出极其低微的“嘶嘶”声，带来恒定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冷风。
我躺在一张同样由金属框架构成、铺着薄薄白色软垫的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同样白色的毯子。湿透的作战服不见了，换上了一身柔软、干燥、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棉质衣物。肋骨的剧痛被某种紧束的弹性绷带固定着，虽然依旧尖锐，但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窒息。
这是哪里？安全屋？还是……另一个囚笼？
巨大的警惕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痛苦！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虚弱得如同被抽干了力气。
“别动。”
一个冰冷、平板、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声音很近。
我猛地转头！
就在床边，一把同样由金属构成的、冰冷的椅子上。
陈默坐在那里。
厚重的黑框眼镜依旧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穿透空气，精准地落在我脸上。他身上也换了一身同样灰色的、毫无特征的衣物，湿漉漉的头发半干，凌乱地贴在额角。脸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嘴唇紧抿着，没有任何表情。
他还活着！
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瞬间冲垮了所有防线！
“你……”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陈默没有回答我的惊愕。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手包裹着同样灰色的、贴合的露指手套。他摊开掌心。
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枚小小的、银灰色的、边缘似乎带着一丝灼烧痕迹的U盘。
一枚同样微小的、被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边缘锐利的硬纸卡片。卡片上，那行冰冷的数字序列 **#74K8-9Q21-3FZR** 和滴液的注射器图案清晰可见。
我的U盘！我的卡片！
它们不是在爆炸中毁掉了吗？怎么会在陈默手里？！
“母巢核心数据，己脱机封存。物理载体唯一。”陈默的声音平板地响起，像是在宣读一份技术报告，“访问密钥，生物烙印，己同步失效。”
他的目光从掌心的两样东西，缓缓移向我摊在毯子外的左手。掌心那道细小的伤口，在灯光下，像一道苍白的、未完成的句号。
“任务第一阶段，结束。”
他合拢掌心，将U盘和卡片收起，动作精准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第二阶段，开始。”
他抬起眼，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再次穿透冰冷的空气，锁定了我。
“选择权，USER_SW。”
“在你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