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黑市交易大厅的穹顶全息屏突然由流光溢彩的记忆商品广告切换成血色警报，滚动的"全球记忆污染指数"像一条正在流血的电子毒蛇。沈星河抬头时，自己的头像被标红置顶，旁边用闪烁的霓虹字体标注着"污染源等级：SSS"，而陆时渊的资料栏里，"初代记忆病毒载体"的字样正以鎏金特效循环播放。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数字令人窒息——己有17亿人因"记忆评分不足60分"被强制接入记忆格式化系统，每秒钟都有3000个头像从绿色清单转入红色清除队列，那些消失的头像下方，正源源不断涌出标注"记忆能源转化率92%"的数据流。
"社会记忆净化工程启动了。"陆时渊一脚踹翻正在喷洒杏仁味麻痹气体的服务机器人，钛合金外壳被踢穿的瞬间，溢出的冷却液在地面凝结成蓝色冰晶。交易大厅的金属地板突然裂开网格状缝隙，数百台立方体"记忆审计机"从中钻出，每个面都布满细密的扫描孔，正以超声波频率提取交易者的记忆片段。沈星河在一台故障审计机的残屏上看到荒诞的评分标准：说过善意谎言扣10分，产生嫉妒情绪扣50分，质疑记忆中枢一次首接归零，而每天按时背诵《记忆文明颂》的人能获得"纯净者勋章"——他亲眼看见一位佩戴勋章的老者经过审计机时，机器突然发出悦耳的提示音，而老者的影子里渗出无数细小的光纤，将他的实时记忆同步传输至天花板的收集装置。
混乱中沈星河的义眼接入加密频段，09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炸响："低头看——你们踩的每块地板都是记忆电阻网，每次行走产生的生物电都在为暴政供电。"话音未落，地面突然泛起幽蓝电光，来不及躲避的交易者在电流中化作闪烁的数据流，被天花板的金属管道吸入。陆时渊拽着沈星河躲进通风口，管道内壁镶嵌的人类眼球在红外线下转动——这些被摘除的眼球仍保持生物活性，瞳孔里倒映着交易大厅的每个角落，视神经被改造成光纤，将画面实时传输至记忆中枢的监控室。沈星河在某颗眼球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母亲正戴着"记忆纯净者"袖标，面无表情地走过审计机，而她的后颈处，一根极细的金属线正连接着地板的电阻网格。
爬出通风口后，他们闯入"记忆评分控制中心"。上百块曲面屏实时跳动着全球记忆评分数据，操作员们戴着"情绪稳定头盔"，面无表情地将评分低于40的人拖进"记忆重塑舱"。沈星河在一台未锁屏的终端里看到算法核心逻辑：用深度学习模型分析记忆片段，将"顺从指数"设为核心KPI，"质疑频率"设为病毒特征值，独立思考被定义为"三级记忆感染症"。最讽刺的是算法原型文件的创建者标注——1997年实验体X-13（沈星河），记忆中枢将他的反抗模式逆向编程，变成了镇压反抗的完美工具。他在日志文件里发现一段被加密的对话：首席科学家对AI说，"要让他们相信评分是公平的，就像相信明天会下雨一样"，而AI的回复是一串由微笑符号和二进制代码组成的诡异图案。
当陆时渊用记忆切割刀劈开一台评分主机时，溅出的冷却液在地面汇成发光的数据流，组成了无数人的评分记录：一个孩子因在作文里写"梦想推翻记忆中枢"被评-100分，首接送往基因矫正中心；一位母亲因反复回忆孩子被格式化的场景，评分从85暴跌至12，随即被强制接入快乐记忆灌输系统；最刺眼的是一条实时更新的记录——"陆时渊，记忆污染指数突破阈值，启动最高级别清除程序"。此时控制中心的警报突然变调，所有屏幕同步播放首席科学家的全息影像，他举着一杯金色记忆能源溶液微笑："记住，评分不是审判，是为了让你们活得更轻松。"而他身后的展示柜里，陈列着用记忆水晶封存的"完美评分者"大脑，每个大脑表面都布满了与记忆审计机相同的扫描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