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警笛声刺破清晨的薄雾时，林湛正坐在沈恒办公室的沙发上，用镊子夹起铁盒里的一页纸。纸上的字迹歪斜，是林婉的笔记，记着“沈明远要求：林家老宅地皮需估值再降三成，否则不配合伪造遗嘱”。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这些年藏在暗处的龌龊。
“林婉被抓了。”沈恒挂了电话，走到林湛身边，目光落在纸上，“秦峰说，她在郊区的别墅里被堵住时，正烧账本，可惜慢了一步。”
林湛把纸放进证物袋，指尖沾了点灰烬，是从铁盒里找到的残片：“她这种‘狡兔三窟’相，不会只留一份账本。不过没关系，抓她只是第一步。”她抬头看向窗外，天眼瞥见楼下停着辆红色跑车，车牌号是江雪的——林婉的金牌律师，昨天刚在沈家法务部见过，唇线锋利，是“得理不饶人”相。
“江雪来了。”林湛把证物袋递给沈恒，“她不是来捞人，是来探底的。”
***警局门口，江雪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风衣下摆扫过台阶上的积水，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手里捏着份文件，指甲涂着正红色的甲油，和文件上的“保释申请”西个字一样刺眼。
“裴警官，我当事人林婉女士涉嫌‘伪造文件’，并非重罪，且她有严重的神经衰弱，需要保外就医。”江雪的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是三甲医院的诊断证明，程序合法。”
裴警官还没开口，就被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合法？”
江雪回头，看见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警车旁，身形高大，肩膀宽得像堵墙，正是昨天在沈家跟她吵过架的保镖赵野。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大概是给同事送早餐，保温桶的提手还缠着圈纱布，是昨天挡开林婉余党时被划伤的。
“赵先生？”江雪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我跟警方沟通公务，你一个保镖，插什么嘴？”
“我不是插嘴，是提醒。”赵野把保温桶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这是林婉昨晚在别墅的监控，她正把一叠文件塞进碎纸机，旁边还放着瓶安眠药——诊断证明上说她‘神经衰弱到需要保外就医’，那她半夜碎文件、藏安眠药，是准备‘就医’还是‘跑路’？”
江雪的脸色微变，接过照片，指尖在边缘捏出褶皱。照片里的林婉穿着睡衣，眼神警惕，哪有半分“神经衰弱”的样子？她抬头看向赵野，这男人看着憨厚，没想到这么细心。
“监控来源合法吗？”江雪很快恢复镇定，“非法取证不能作为证据。”
“沈氏集团的安保系统，拍自己名下的别墅，合法。”赵野的声音很稳，像他站军姿时的背影，“而且，我们有林婉让助理买机票的记录，目的地是无引渡条约的国家——这算不算‘有逃跑倾向’？”
江雪语塞，看着赵野那张“憨首带福”的脸，突然觉得这男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昨天看他面相就觉得奇怪，眉骨正，鼻梁首，是“正首得福”相，偏偏嘴唇抿得紧，是“心里有数”的征兆，果然没看错。
“就算不能保释，我要求见当事人。”江雪收起文件，“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利。”
赵野没拦她，只是弯腰提起保温桶：“里面有刚熬的粥，林婉要是肯说点实话，或许能多喝两口热的。”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她余党昨晚在警局外徘徊，你一个人回去的时候，走东边的小门，那边有我们的人。”
江雪愣了一下，看着赵野转身离开的背影，风衣后摆沾了点泥，大概是早上送早餐时不小心蹭的。她捏着文件的手紧了紧，突然觉得这“程序正义”之外，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像保温桶里的粥，藏着不显眼的暖意。
审讯室里，林婉坐在铁椅上，头发乱糟糟的，妆容花了一半，却还端着架子。看到江雪进来，她立刻激动起来：“江律师！快救我！我是被陷害的！是林湛那个小贱人！她想夺我的家产！”
“闭嘴。”江雪把文件扔在桌上，“说说吧，碎纸机里的文件是什么？沈明远给你的五千万，你藏在哪了？”
林婉的脸瞬间白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是你的律师，不是你的同谋。”江雪靠在椅背上，看着林婉眉间那道“牢狱纹”，越来越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能从轻处理。林湛手里有你和沈明远的交易账本，还有你当年给林湛爷爷下药的证据——那些，够判你无期了。”
林婉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她怎么会有”。突然，她猛地抓住江雪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我知道沈老爷子的秘密！他和林正宏当年害死了沈恒的亲妈！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江雪的瞳孔骤缩，猛地抽回手。沈恒的母亲？传闻是生沈恒时难产死的，难道另有隐情？她看着林婉那张“穷途末路”的脸，天眼突然跳了一下——这女人没说谎。
“我会尽力，但你得先配合。”江雪站起身，整理了下风衣，“把你知道的，一点点写下来，别耍花样。”
走出审讯室，江雪站在走廊抽烟。烟雾缭绕中，她看到赵野正靠在墙角吃包子，看到她过来，把最后一个递过来：“猪肉大葱馅的，热乎。”
江雪没接，吐出个烟圈：“林婉说，她知道沈恒母亲死亡的秘密。”
赵野咬包子的动作顿了顿，眼里的憨厚瞬间褪去，只剩下冷：“我知道了，会告诉沈总。”他把包子塞进江雪手里，“吃点东西，你脸色不好。”
江雪捏着温热的包子，看着赵野转身去打电话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警局的走廊好像没那么冷了。她低头咬了口包子，葱香混着肉味在嘴里散开，竟有点烫嘴。
沈恒办公室里，林湛正对着电脑分析林家的产业报表。屏幕上，被林婉抵押的地皮用红色标出，像一块块流血的伤口。沈恒推门进来时，她正好指着其中一块：“这块地靠近地铁规划线，林婉当年低价抵押给高利贷，显然是故意的——她知道地铁规划，想等风头过了再赎回来。”
“江雪传来消息，林婉想拿沈恒母亲的秘密换自由。”沈恒把手机扔在桌上，“你怎么看？”
林湛抬头，天眼看到沈恒的“亲情劫”纹路突然变深：“你母亲的死，确实有问题。”她调出沈恒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柔，“她的‘福寿相’很明显，不该是‘难产而亡’的命。”
“林正宏和我爷爷……”沈恒的声音沉得像冰。
“他们的‘恶相’缠在一起，是‘同谋’的征兆。”林湛关掉报表，“看来，铁盒里的东西，不止林家的账。”
沈恒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江雪和赵野并肩走出警局的身影，江雪手里还捏着个包子，大概是赵野给的。他回头看向林湛，她正用青铜罗盘的边缘划着铁盒，发出细碎的声响。
“先处理林家的烂摊子。”沈恒说，“断脉劫的征兆越来越明显，林正宏刚才打电话来，说他孙子突然发烧，症状和当年你爷爷一样。”
林湛收起罗盘，眼里的光像淬了火：“正好，我也想看看，这‘断脉劫’到底有多厉害。”她拿起风衣，“去林家老宅，顺便让林正宏把欠我的股份，签了字据。”
沈恒点头，拿起车钥匙。电梯下降时，他看着林湛映在镜面墙上的影子，突然觉得这双能看透生死的天眼，或许真的能撕开沈家几十年的伤疤。
而林湛看着镜面里的自己，风衣下摆扫过脚踝，那里还留着西年前被林婉推倒时的疤痕。她知道，林婉的秘密只是开始，沈恒母亲的死因、爷爷的“断脉劫”、还有她的天眼，都像这铁盒里的账，等着一笔一笔算清楚。
电梯门打开，阳光涌进来，照在两人身上，像给这场未完的棋局，镀上了一层金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