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暗潮汹涌的邀约
简棠的指尖在键盘上微微一滞，敲击声戛然而止。
邮箱里那封来自巴黎的邮件，发件人后缀是巴黎美妆集团（PARIS BEAUTY GROUP）的官方域名。
屏幕上那行烫金字体的邀约泛着冷光，仿佛一块裹着糖衣的玻璃，在她视网膜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她轻轻揉了揉后颈僵硬的肌肉，鼠标滚轮缓缓往下滑动，金属滚轮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与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合作条款第二条像烙印般映入眼帘：“独家代理协议期十年，棠韵需开放核心配方数据库供联合研发使用”。
“十年……”她低声重复，喉间泛起一阵酸涩，像是吞下了一颗未熟的青梅。
前世做美妆主播时，她曾见过小品牌被国际集团用类似条款套牢的案例：前期给予充足的流量和分销渠道，等品牌产生依赖后，就以“不符合国际标准”为由修改配方，最后连商标都成了对方的附属线。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顾承砚的微信：“首播数据我看了，转化率38%，比预期高五个点。”
简棠盯着对话框里那个棱角分明的“顾”字头像，指节微白地握紧手机，突然把邮件截图发了过去，配文只有西个字：“机会还是陷阱？”
五分钟后，工作室的玻璃门被敲响，清脆的叩击声在安静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顾承砚的黑色风衣还带着秋末的凉意，空气中浮现出一丝潮湿的寒气。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她屏幕上的邮件，指节抵着桌沿敲了敲：“三年前他们收购过一个国产草本品牌，签的就是这种独家代理。”他抽出椅子坐下，公文包落在桌面的一瞬间，投下一道长方形的阴影，“现在那个牌子的精华里，原配方的人参提取物从5%降到了0.5%，包装上印着‘巴黎美妆实验室研发’。”
简棠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浅红的月牙痕。
前世她刷到过那则新闻，当时只觉得可惜，如今轮到自己，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有细密的电流顺着脊背游走：“他们要的不是合作，是配方。”
“聪明。”顾承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了些，“这份协议里的‘联合研发’，本质是让你培养他们的研发团队。等他们吃透你的成分体系——”他屈指敲了敲电脑，“棠韵就成了给别人做嫁衣的工具。”
工作室的挂钟敲响两点，金属钟摆晃动的声音像一声叹息。
简棠刚要开口，外间突然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一股甜腻中夹杂冷香的香水味飘进来——是香奈儿可可小姐，像一块裹着糖的冰。
“简主播好兴致，和顾总关起门来谈大事？”李莉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封面印着“M顶级合约”的烫金标志。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挑逗，酒红色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幽光，“我给你带了份新方案：无限制流量扶持，全平台热搜包年，只要签三年独家。”
简棠望着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想起前世被开除那天，就是这个女人把“数据造假”的报告拍在她桌上：“李姐真是贴心，知道我刚火就来送温暖。”
“你现在可是顶流。”李莉的指甲敲了敲桌面，笑容像精心修剪的假花，“单打独斗多累啊？我们有专业团队，帮你谈商务、控舆情，连选品都不用你操心——”
“我选品。”简棠打断她，声音轻柔却像敲在钢板上，“从成分表到包材，每样都要自己过目。”她指了指桌上摆着的棠韵精华，“上次有批玻璃瓶厚度差0.1毫米，我让工厂返工了三回。”
李莉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堆了起来：“年轻就是有冲劲，等你被舆情搞得半夜三点爬起来删评论——”
“叩叩。”
顾承砚突然起身，黑色风衣带起一阵风，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被吹散了一些。
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名片，推到简棠面前：“我不是来谈投资的。”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剑，“星耀可以帮你打通欧洲线下渠道，对接瑞士的植物提取实验室，甚至在巴黎开体验店。”
李莉的瞳孔缩了缩，手指无意识地绞紧文件夹。
简棠盯着名片上“星耀资本·顾承砚”几个烫银字，心跳漏了一拍：“我要保留董事会一票否决权。”
“应该的。”顾承砚点头，“品牌灵魂人物必须掌控方向。”他的目光扫过她桌角贴的便利贴——“成分党不是标签，是底线”，“给下沉市场的妈妈们做温和护肤品”，嘴角极轻地扬了扬，“我看过你所有的首播录像，你比那些拿PPT画饼的创始人清醒十倍。”
李莉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简棠，你可想清楚了——”
“李姐。”简棠起身，把她送到门口，手掌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金属的冰凉透过皮肤首抵心头，“上次你说‘小主播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现在我还是那句话：‘我当回事的，从来不是谁的流量，是用产品说话的底气。’”
门“咔嗒”一声关上。
顾承砚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忽然低笑一声：“刚才那句反击，像在念战书。”
简棠的耳尖更红了，低头翻出合同模板：“先说好，股权开放不超过15%，而且……”
“而且你要亲自飞瑞士考察实验室，要参与欧洲体验店的装修设计，要定期和研发团队开视频会议。”顾承砚自然地接话，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推过去，“我让人连夜修改的条款，你看看。”
夕阳漫进窗户时，两份战略合作协议签好了。
简棠的笔尖在“简棠”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想起前世被资本踩碎的工牌，想起仓库里第一箱打包的棠韵产品，突然抬头：“顾总，为什么帮我？”
顾承砚收拾公文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望向窗外被晚霞染成橘色的云：“三年前我妈用了一款国产抗老霜过敏，客服说‘贵妇就该用国际大牌’。”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后来我查了成分表，那霜里的酒精含量高得能当消毒水。”他指了指她桌上的棠韵面霜，“你首播时说‘给敏感肌做0酒精配方’，我妈现在用的就是你这款。”
简棠的喉咙发紧，仿佛有一团温热的东西堵在胸口。
她摸出手机发微博，指尖在屏幕上跳跃：“棠韵不会被任何机构绑架，也不会放弃独立品牌之路。我们要做的，是让每个认真做产品的人，都能站在阳光下。”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她划着手机，突然被一条私信绊住——“@简棠V 你以为躲过了陷阱，其实只是进入了更大的棋局。”
发件人是个新注册的账号，头像一片漆黑。
简棠正要点进去，系统提示邮箱有新消息。
她点开，一封未署名的邮件静静地躺在那里，附件是一张模糊的截图，能看清几个关键词：“棠韵……核心配方……巴黎会议……第一季度前拿下……”
窗外的晚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合同沙沙作响，也拂过她的脖颈，带来一丝凉意。
简棠望着屏幕上的匿名邮件，忽然想起前世被开除前，也收到过类似的“提醒”——那时她以为是恶作剧，现在才明白，有些局，从你决定反抗的那天起，就己经布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