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是与斯莱特林一起的魔药课,地点在城堡地牢深处一间阴冷、光线昏暗的教室里。冰冷的石墙,沿墙摆放的浸泡着诡异生物标本的玻璃罐,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古怪的魔药气味——干草根、腐烂的动物内脏、刺鼻的化学药剂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精神紧绷的氛围。
陈清霁走进教室时,立刻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如同手术刀般能剖开一切伪装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站在讲台后,黑袍如同巨大的蝙蝠翅膀垂落,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眼睛里,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对莉莉·波特复活的震惊与挥之不去的痛苦记忆被强行唤醒的愤怒,对那颗“九转还魂丹”所代表力量的贪婪与探究欲,以及对这种完全陌生的“东方技艺”本能的排斥与警惕。
“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学习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斯内普的声音低沉、丝滑,如同耳语,却清晰地传遍了瞬间变得死寂的教室,“由于这里不需要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釜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他标志性的、充满压迫感的开场白如同冰冷的毒液流淌,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扫过每一个新生,尤其在哈利·波特身上停留了很久,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最终,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定格在了陈清霁身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要将她灵魂都剖析干净的审视。
“陈小姐,”他突然点名,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却让整个教室的空气都凝固了,“告诉我,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陈清霁身上。斯莱特林长桌旁,潘西·帕金森露出了看好戏的刻薄笑容。德拉科·马尔福则微微侧目,他对这个东方女孩的关注更多是源于父亲信中的“特别留意”以及她身上那份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一种他暂时无法理解,却隐隐觉得值得探究的特质,这与他惯常的傲慢兴趣有些微妙的不同。
格兰芬多这边,赫敏紧张地攥紧了魔杖,罗恩悄悄对哈利做了个“她完了”的口型。
陈清霁在斯内普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己起身。
她神色温婉平静,没有丝毫被突袭的慌乱,仿佛只是在回答一个寻常的问题。她的声音柔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精准无比:
“会得到一副强效的安眠药水,教授,通常被称为‘生死水’(Draught of Livih)。水仙根粉末蕴含宁神镇定的特性,而艾草浸液能引动深层睡眠。不过,”她微微停顿,补充道,目光平静地迎上斯内普审视的视线,“水仙根粉末的研磨必须达到极其细腻的标准,粉末中不能含有丝毫纤维杂质,否则会影响药效的纯粹性。同时,加入粉末时坩埚的温度必须严格控制在文火状态,温度过高会激发艾草浸液中的刺激性挥发物质,不仅削弱安眠效果,还可能产生令人烦躁不安的副作用气体。”
教室里一片死寂,斯莱特林们脸上的轻蔑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马尔福的灰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
潘西的笑容僵在脸上。格兰芬多这边,赫敏的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敬佩和“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震惊。
罗恩的下巴快掉到桌上了。哈利也感到难以置信。
斯内普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陈清霁不仅说出了标准答案,还精准地点出了操作中的关键细节和失败后果,其描述之专业、用语之精准,甚至超越了许多高年级学生。更关键的是,她语气中的那种笃定和“理所当然”,仿佛这不是书本知识,而是她亲手实践过千百次的经验总结。
这与她东方“炼丹师”的身份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印证,让斯内普内心那股探究欲和某种被隐隐挑战的不适感同时升腾。
“…显然,名不虚传。”斯内普沉默了两秒,才用一种干巴巴的、听不出褒贬的语气说道,目光依旧锁在陈清霁脸上,仿佛想从中找出破绽。他最终没有像对待哈利那样继续刁难,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词:“坐下。”
接下来的课程是制作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斯内普如同黑色的阴影,无声地在长桌间滑行,喷洒着毒液般的批评。
纳威不出意外地成了重灾区,他的坩埚很快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散发着恶臭的紫色粘稠物,被斯内普讥讽为“巨怪脑子熬出来的垃圾”,并被扣了五分。
哈利也战战兢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但还是被斯内普找茬说他的毒蛇牙切得不够细。
陈清霁则安静地操作着。
她的动作并不快,但流畅、精准、稳定得如同精密的仪器。
处理毒蛇牙时,小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切面光滑均匀如镜。
称量干荨麻时,黄铜天平的指针纹丝不动,分量精确到毫厘。加入豪猪刺时,她对时机和坩埚温度的把握妙到毫巅。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羊皮纸上的步骤,完全凭借一种近乎本能的感觉在操作。很快,她的坩埚里就呈现出教科书般完美的、如同融化的蓝宝石般的澄澈液体,散发出淡淡的、令人舒适的薄荷与艾草的混合清香,在一众或平庸或糟糕的药水中显得鹤立鸡群。
斯内普不知何时己经停在了她的长桌旁。
他低垂着头,长长的油腻黑发垂落脸侧,黑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锅完美得挑不出毛病的药水,然后又缓缓抬起,落在陈清霁那双稳定、白皙、没有一丝颤抖的手上。
那双手,没有长期处理魔药材料留下的茧或灼伤痕迹,却展现出一种可怕的掌控力。
他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难以置信、强烈的探究欲(这东方炼丹术与魔药学究竟有何异同?)、一丝被挑战权威的愠怒(她的某些细微操作习惯与他教导的“标准流程”不同,却似乎更有效率),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能复活莉莉之人的极其隐晦的忌惮。
“…”他沉默了足有十几秒,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纳威坩埚里绝望的咕嘟声和潘西嫉妒的、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
最终,斯内普用他那特有的、滑腻冰冷的声音,极其罕见地吐出了一个词:
“…**可以接受(Acceptable)。**”
这从他口中说出来,几乎等同于最高赞誉。
他深深地、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烙印下来般看了陈清霁一眼,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淬毒的匕首。
然后,他猛地转身,黑袍翻滚,带起一阵阴冷的风,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装瓶!下课!”
陈清霁平静地将那锅完美的药水倒入水晶小瓶,盖上软木塞。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潘西那如同芒刺般的嫉妒目光,以及斯内普教授那如同实质般、即使背对着也仿佛依旧停留在她后背的审视。
魔药课结束了,但斯内普对她的“兴趣”,显然才刚刚开始。
而这,或许正是她接近霍格沃茨温室里那些稀有草药和魔药储藏室宝库的机会。
同时,她也留意到了格兰芬多长桌后那两个红发身影过于炽热的目光,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另一边,张三则完全没在意坩埚里那点事(他的药水勉强算合格,颜色偏深,但至少没炸锅),他庞大的身躯在离开阴冷地牢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赫敏·格兰杰落在他身上的、充满探究和好奇的目光。
那目光不像其他人带着畏惧或看怪物,更像是在研究一个复杂的魔法课题。
张三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个小女巫的眼神比斯内普还让人有点发毛。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城堡外的宽阔草坪上。
一年级的新生们(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站成两排,每人脚边放着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飞天扫帚。霍琦夫人,一头利落的灰色短发,鹰一般的黄眼睛,像巡视领地的隼,在队伍前走来走去。
“伸出你们的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霍琦夫人声音洪亮,“然后,坚定地说:‘起来!(Up!)’”
“起来!”哈利和罗恩的扫帚立刻跳到了他们手中。
“起来!”德拉科·马尔福的扫帚也听话地跃入掌心,他得意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哈利。
“起来!”赫敏的扫帚在地上打了个滚。
“起来!”纳威的扫帚纹丝不动,他急得快哭了。
“起来!”西莫的扫帚猛地弹起,打到了他的鼻子,痛得他哎哟一声。
轮到张三了。他看着脚边那根细长、破旧的扫帚,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悬在扫帚上方,低沉地吼了一声:“起来!”
那扫帚猛地一抖,似乎想跳起来,但随即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压住,只是在地上剧烈地弹跳了几下,然后…不动了。
仿佛在无声地抗议这远超设计标准的重量和那蛮横的命令方式。
霍琦夫人锐利的目光扫过张三和他脚边“罢工”的扫帚,挑了挑眉,但没说什么。她见过各种情况。
“现在,听我哨声,用力蹬地!”霍琦夫人举起银哨。
哨声响起!
哈利、马尔福等少数几人顺利地腾空而起,悬浮在离地几英尺的地方。罗恩歪歪扭扭地离地几英寸。
赫敏紧张地原地蹦跳。
纳威的扫帚像倔驴一样带着他贴着草皮乱窜,吓得他哇哇大叫。
张三看着别人摇摇晃晃地飞起来,撇了撇嘴。他学着样子,双腿微屈,然后猛地一蹬!
轰!
脚下的草皮被他蹬得炸开一小片泥土,草屑纷飞!他庞大的身躯借助这股恐怖的蹬力,如同炮弹般拔地而起,瞬间跃起了足有七八英尺高!远超其他人悬浮的高度!
然而,他脚下的扫帚…依旧纹丝不动地躺在地上。
张三在空中滞留了短暂的一瞬,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扫帚,又看了看旁边悬浮的马尔福,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嫌弃表情。然后,他庞大的身躯开始下落。
咚!
一声闷响,他稳稳地落回地面,双脚在草坪上踩出两个浅浅的脚印,膝盖都没弯一下。仿佛只是原地跳了一下。
“……” 整个草坪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张三,又看看他脚边那根无辜的扫帚。霍琦夫人张着嘴,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
这…这算什么?人形跳蚤?
“哈!看到了吗,波特?”马尔福第一个反应过来,悬浮在空中,指着张三哈哈大笑,试图找回场子,“连扫帚都嫌弃他!巨怪都比他轻盈!他根本不需要扫帚,他应该去跟巨怪比赛跳高!”
张三落地后,正拍打着裤子上的草屑,听到马尔福的嘲笑,缓缓抬起头。
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向悬浮在空中、一脸讥诮的马尔福。
没有任何预兆,张三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只在众人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如同猛虎扑食,一步就跨越了数米的距离,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马尔福的脚踝!
“你…!”马尔福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变成了惊恐。
下一秒,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呼!
张三手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如同拎一只小鸡崽般,猛地将悬浮在空中的马尔福抡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
“啊——!”马尔福凄厉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咚!
德拉科·马尔福被张三结结实实地、脸朝下砸在了柔软的草坪上!虽然草皮缓冲了大部分力道,但这突如其来的、简单粗暴到极致的“物理着陆”方式,还是把他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昂贵的袍子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精心打理的金发也乱成了鸡窝。
全场死寂。
哈利和罗恩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龙蛋。
赫敏捂住了嘴。
斯莱特林们集体石化。
连霍琦夫人都惊呆了,忘了吹哨子。
张三松开手,像丢开一件垃圾一样,看都没看地上哼哼唧唧的马尔福,拍了拍手,对着霍琦夫人瓮声瓮气地说:
“报告教授,他下来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报告天气。
霍格沃茨开学第一天的飞行课,就在这充满暴力美学的意外着陆中,震撼落幕。张三用行动证明了两件事:第一,他真的不需要扫帚;第二,惹毛他的后果,很首接,也很疼。
霍格沃茨开学第一天,就在草药、魔咒、魔药、飞行意外以及无处不在的注目礼中结束了。
西位来自东方的“修真者”,如同投入魔法世界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而水面之下,伏地魔的残魂在奇洛的头巾下低语,斯内普的坩埚旁酝酿着新的风暴,少年少女们的心湖也悄然泛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