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巨大的“复仇女神号”缓缓降落在新生镇的中心广场时,整个聚落都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那如同深海巨兽般的钢铁舰身,那在空气中嗡嗡作响的符文阵列,那从涡轮核心中喷薄而出的、炽热的蒸汽……它所带来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震撼,更是一种……足以颠覆这个时代所有认知的、来自更高文明的力量感。
兰恩,站在开启的舱门前,他的身后,是五十名全副武装的、从全聚落数千人中选拔出的最精锐的战士——“神恩远征军”。
他们每一个人,都装备着最新式的“刺猬·改”防御铳,身披能抵御能量侵蚀的“陶瓷复合甲”,腰间挂着高能压缩干粮和“二级消毒液”。
他们是新生镇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
而现在,他们将追随他们的王,踏上一条……九死一生的道路。
“我走之后,聚落的最高指挥权,由汉斯、巴奈特、以及所有研习组的首席技师,共同组成的‘留守议会’接管。”兰恩的声音,通过扩音符文,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熟悉而又充满担忧的脸。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城外的豺狼。更是我们头顶,那片看似平静,却随时可能降下‘裁决’的天空。”
“记住,在我回来之前,收缩一切不必要的对外活动。我们的‘灯塔’,暂时不需要照亮别人,它只需要……为我们自己,守住最后的温暖。”
他没有说太多鼓舞士气的话,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他只是转过身,对即将登舰的远征军队员们,行了一个……他从汉斯那里学来的、最庄重、最古老的军礼。
“为了新生镇。”
“为了新生镇!”
五十名战士,用他们所能发出的、最洪亮的声音,回应着他们的领袖。
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与有荣焉的、奔赴战场的决然。
格雷,作为远征军的地面总指挥,第一个走上了登舰的舷梯。
铁砧,作为此次行动的向导和顾问,紧随其后。
兰恩,则在最后。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座由他亲手建立起来的城市,看了一眼那座高耸的、代表着希望的“生命之塔”。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还在深渊之底,等待着他救援的……少女。
他缓缓地、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等我。”
舱门,缓缓关闭。
“复仇女神号”底部的反重力符文阵列,光芒大盛!
伴随着一阵令大地都为之震颤的、巨大的涡轮轰鸣声,这头钢铁巨兽,缓缓地、坚定地,升上了天空!
它冲破了废墟上空那层永恒的、昏黄的阴云,第一次,将新生镇的旗帜,带到了……那片属于神祇的、蔚蓝色的天空之上!
下方的广场上,所有人都抬着头,注视着那艘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个黑点的空中方舟。
许多人的眼眶,都了。
他们不知道,这支承载着他们全部希望的远征军,是否还能回来。
他们唱起了一首古老的、在废墟中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歌谣。那歌谣没有名字,曲调悲怆而悠扬,唱的是远行的旅人,唱的是不灭的篝火,唱的是……风中的离别与重逢的希望。
歌声,汇聚在一起,在新生镇的上空,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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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女神号,驾驶舱
“老师,我们己进入平流层,航速稳定,正在按照您设定的航线,前往‘天坑’区域。”一名由巴奈特亲自教导出的、年轻的舵手,向兰恩汇报道。
驾驶舱内,充满了各种闪烁着微光的水晶仪表盘和嗡嗡作响的机械装置。透过巨大的、由强化水晶构成的瞭望窗,可以俯瞰下方那如同沙盘般渺小的、无垠的废墟大地。
兰恩点了点头,他的脸色,在脱离地面后,变得更加凝重。
因为,他能更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天空之上和大地之下的……双重威胁。
“托宾,”他转向那个对能量最敏感的年轻人,“启动‘广域脉搏感应器’,将探测范围开到最大。我要知道,我们头顶那片‘天’,和我们脚下那片‘地’,所有的……异常波动。”
“是!”
托宾立刻开始操作一台复杂的、连接着无数水晶探针的仪器。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老师!不……不好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感应器显示……在我们正下方,那片被我们命名为‘悲鸣沙海’的区域,地底深处的能量读数……正在以一种……一种不正常的指数级飙升!”
“而且……而且,这种能量波动的频率……我……我感觉很熟悉!就好像……就好像毒眼大人……不,是‘凋零君主’,他死前散发出的那种……‘凋零领域’的气息!”
兰恩心中猛地一沉!
他立刻将自己的精神力,与“古树之心”的契约相连,向着那片区域探查而去!
他的“视野”瞬间穿透了数千米的地层!
然后,他看到了。
在那片被黄沙掩埋的、不知多少万米深的地底,一个巨大无比的、仿佛由无数扭曲的尸骸和怨魂构成的……黑色心脏,正在缓缓地……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向外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凋零符文”和“腐朽之力”!
那,才是这个世界“凋零法则”的……真正源头!
毒眼,他不是“凋零君主”。他只是……从这个“心脏”中,窃取了一丝力量的……渺小的窃贼而己!
而更让兰恩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看到……
在那颗黑色心脏的周围,竟然……盘踞着无数条如同山脉般巨大的、沉睡着的……深渊巨蜥!
它们如同守护者一般,拱卫着那颗心脏!
而之前袭击黑铁冶炼厂的那头,与它们相比,简首就像一条……刚出生的蜥蜴幼崽!
“这不是巧合……”兰恩喃喃自语,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学院区的‘灰烬计划’,他们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净化’废墟……他们是想用‘沉默深渊’的‘狂暴能量’,作为‘钥匙’或‘祭品’,去……”
“去唤醒这颗……‘死亡之心’!!”
菲利普·海森堡,那个疯子,他失败了。
但他的失败,以及后续一系列的能量对冲和法则崩坏,似乎……阴差阳错地,提前开启了这个“唤醒”的进程!
就在这时,驾驶舱内的警报,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警告!警告!探测到高维能量体正在从平流层上方……降临!目标……锁定我们!”
兰恩猛地抬头,透过瞭望窗,他看到了。
那个巨大的、由纯粹的“无”和“静默”构成的、昆虫般的“清理者”,正无声地悬浮在他们的航线前方。
它那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的“意志”,己经牢牢地锁定了这艘……不该出现在天空之上的……“异常体”。
前有“世界免疫系统”的无情裁决。
后有“大地凋零之心”的恐怖苏醒。
兰恩的远征,才刚刚开始,就陷入了一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终极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