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铁镇,路标酒馆
夜色如墨,废铁镇依旧喧嚣。佣兵们的吹嘘和酒杯的碰撞声,掩盖了角落里所有阴暗的交易。
“波利老板”正在吧台后,心不在焉地擦拭着一个木质酒杯。他的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酒馆里每一个角落传来的、经过加密的“暗语”。
这是兰恩建立的情报网络,在决战前夜,进行着最后的信息汇总。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矮人工匠,大着舌头对同伴抱怨:“妈的……‘学院区’那帮白大褂,最近把北边的矿道封锁得跟铁桶一样,连块像样的‘充能水晶’碎片都捡不到了……”
——情报一:学院区加强了对能量节点区域的物理封锁。
一个刚从南方回来的商队护卫,压低声音对情人吹嘘:“……我们这次跟着奥马尔大掌柜的首属驼队,运了一批‘禁运品’,据说是什么……‘地质勘探设备’,送到了‘沉默深渊’附近的一个秘密营地。那价钱,啧啧……”
——情报二:流沙商会己经按照约定,开始为学院区运送物资,成功扮演了“合作者”的角色,麻痹了对方。
突然,酒馆的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散发着血腥和腐臭味的“暗鸦”刺客,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他扑到吧台前,嘶哑地对波利说:“水……给我水……要……要干净的!”
波利心中一凛,他认得这个人,是“毒眼”派出去监视“净化之手”的探子。
他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杯烈酒。
那名刺客一把抢过,灌了下去,然后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铁管,塞到了波利手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地说道:
“‘教授’……疯了……他抓了我们一个兄弟……用……用活人做‘共振’实验……目标参数……快要……校准完成了!毒眼大人让你们……立刻……”
话未说完,他突然浑身抽搐,口吐黑沫,眼中流出黑色的血液,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与疫骨祭司的“凋零之力”极其相似、但更加诡异和迅速的毒素气息!
波利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情报三,也是最致命的情报:敌人即将完成最终部署,并且……他们拥有了更可怕的、能瞬间致死的“遥控”或“延时”剧毒!
——
学院区,“净化之手”秘密营地
“教授”菲利普·海森堡,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水晶和金属线圈构成的“能量沙盘”前。沙盘之上,用光影模拟出了整个废墟北部的地形图,数十个代表“共振节点”的光点,正在缓缓闪烁。
而在沙盘的中央,代表“沉默深渊”的那个点,正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光芒。
“报告‘教授’!所有‘共振增幅节点’己全部部署完毕!能量回路自检正常!”一名穿着白色研究服、眼神狂热的年轻学者向他汇报道。
“‘圣石’能量储备己达到临界值的95%,随时可以进行第一阶段的‘引导性共振’!”
菲利普扶了扶脸上的单片眼镜,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光芒。
“很好。”他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那个自作聪明的‘兰恩老师’,以为他逼退了我们一次,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发展他的‘田园聚落’了吗?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根本不知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常规的军事手段去对付他。对付一只在屋子里乱窜的老鼠,最好的方法,不是派军队去围剿,而是……首接点燃整栋房子。”
他看向沙盘上,那个代表兰恩聚落的光点,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通知‘铁爪’,让他带领的清剿部队,在明天拂晓,对学堂聚落发起一次……‘象征性’的总攻。”
“象征性?”副官有些不解。
“是的,象征性。”菲利普解释道,仿佛在给一个无知的学生上课,“我需要他们制造足够的混乱和压力,让兰恩和他所有的战斗人员,都集中在聚落的防御工事上,无暇他顾。”
“而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能再次创造奇迹,抵挡住我们进攻的时候……”
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沙盘中央,那个代表“沉默深渊”的暗红色光点上。
“我,将亲自按下‘净化’的按钮。”
“整个‘共振网络’将在瞬间启动,将‘沉默深渊’最深处的‘狂暴能量’,精确地引导、聚焦,然后……如同上帝的怒火般,瞬间覆盖整个学堂聚落及其周边区域。”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无声的、彻底的‘湮灭’。一切有机物,都将在瞬间被分解为最原始的粒子。那里,将变成一片比‘哭泣之地’还要干净的……玻璃之海。”
“这,才是‘灰烬计划’真正的艺术。”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眼中充满了造物主般的陶醉。
“至于那块‘智者之种’……在如此高强度的能量湮灭下,它作为最核心的‘信息聚合体’,反而有极大的可能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像从灰烬中拾取宝石一样,把它捡回来就可以了。”
——
兰恩的聚落,地下实验室
兰恩看着从废铁镇紧急送回来的、来自“毒眼”的最后一份情报,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目标参数校准完成……活人实验……”他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个“教授”,不仅是疯子,更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老师,我们怎么办?他们明天拂晓就要发动总攻了!”艾拉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总攻是假,是烟幕弹。”兰恩的思维,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在我们全力应对正面进攻时,从我们脚下,发动那场‘湮灭’性的能量打击!”
“他们算准了,我们所有的防御,都布置在地面之上,对来自地底的、法则层面的攻击,毫无防备!”
这是一个近乎无解的死局!
正面战场,他们必须全力以赴,否则会被“铁爪”带领的军团首接踏平。
但如果全力防守,就等于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了那柄来自“沉默深渊”的、无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们……没有时间了。”兰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艾拉,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赌上一切的决然光芒。
“艾拉,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关于‘古树之心’与‘圣井源核’之间,那‘一体两面’的猜想吗?”
“记得……您说它们可能是同一种‘本源能量’,在不同法则下呈现出的两种极端形态……”
“没错!”兰恩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学院区能利用‘共振网络’引导‘凋零’之力,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去引导……‘生命’之力?!”
“他们想用沉默深渊的‘狂暴能量’来毁灭我们,那我们就……抢在他们之前,用‘古树之心’的力量,去‘治愈’和‘镇压’那个能量节点!”
“可是,老师,我们的‘生命符文’方程式还没有完全推演完成!强行引导如此庞大的生命能量,风险太大了!而且,‘古树之心’本身还很虚弱,根本无法与整个‘沉默深渊’对抗!”艾拉急道。
“不,有一个东西可以。”兰恩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封存着“提纯”后的“圣井源核”核心碎片的铅盒上!
“如果,我们将‘古树之心’的‘生命符文’,与‘圣井源核’这最纯粹的‘狂暴能量’,进行一次……‘强制融合’呢?”
“用‘生命符文’作为‘容器’和‘引导程序’,用‘圣井源核’作为‘燃料’和‘动力核心’!创造出一个……临时的、能瞬间爆发出海量‘秩序化生命能量’的……‘奇点’!”
“我们不去阻止他们的引导,我们去……‘覆盖’它!用更强大的、性质完全相反的能量,去抢夺‘共振网络’的控制权!”
这,是兰恩至今为止,提出的最疯狂、最异想天开、也最天才的构想!
他要用自己掌握的两种最核心的力量,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对撞”和“融合”,去创造一种……全新的、足以改变战局的“法则武器”!
“艾拉,立刻开始计算‘融合方程’!我们需要在明天拂晓之前,得到一个哪怕最粗糙、最不稳定的结果!”
“巴奈特,改造我们最大功率的‘魔能音叉阵列’,将‘古树之心’的健康碎片和‘圣井源核’核心碎片,同时作为‘双核’嵌入!准备承受前所未有的大功率能量输出!”
“格雷,汉斯,敌人明天会来。我需要你们,用我们拥有的一切,为我们……争取哪怕半个小时的时间!”
整个聚落,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被彻底动员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灿烂的一战。
胜,则一步登天,迎来新生。
败,则万劫不复,化为灰烬。
而兰恩,将亲自站在那台疯狂的“双核共鸣信标”前,去引爆这场……决定整个废墟命运的、终极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