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城上空，风云激荡。
叶脩青衫独立，面对踏着东海之水来的王仙芝，桃花伴生的邓太阿，竟只伸出一指。
“来。”
单字如天宪，压得漫天海浪悬停半空，亿万桃花剑气凝固如琥珀。
王仙芝踏浪长笑，白发倒卷入云，身后东海之水骤然结晶，化作万顷琉璃拳印：“当年李淳罡为天下剑道立心，今日王某，为天下武道立规！”
拳印未出，北凉城墙己绽蛛网裂痕。
他右脚踏空，脚下竟生青莲虚影，赫然是半只脚踏入了道门传说中的“步步生莲”无暇天人境！
邓太阿眼角渗血，太阿剑铮鸣着寸寸碎裂。
剑身碎片未落，反被他张口吸入腹中！
“剑心为鞘，残躯为刃！”
每说一字，七窍便涌出金红烈火，发梢燃起白焰。
这位桃花剑神竟在焚烧毕生剑道根基！
“此剑名‘无愧’！”
人即是剑，撞向叶脩眉心。
所经之处空间坍缩，拖曳出黑洞尾痕。
叶脩终于动容。
指化掌，掌覆天穹。
千里云海瞬间塌陷，化作遮天剑气倒扣人间。
叶脩立于剑气风暴中心，青衫无风自动。
王仙芝周身琉璃光晕流转，脚下海水凝成的天梯不断抬升，气息己超脱凡俗桎梏。
“这一甲子，王某欠李淳罡一句谢。”
王仙芝脚踩万丈浪涛，声如洪钟震荡西野，“今日破境，当以天门为贺！”
话音未落，东海之水陡然化作九条玄色蛟龙，龙首嘶昂间竟牵引周天星辰之力。
王仙芝右拳虚握，万丈高空瞬时塌陷出黑洞漩涡，半步无暇天人心境，拳引天地。
“不够。”
叶脩摇头，指尖轻划。
嗤！
九条水龙齐颈而断，漫天星辉溃散如雨。
叶脩的身影在星光碎雨中虚实闪烁，一步踏至王仙芝面前三丈：“此境非你归处。”
整座北凉城地基陡然下沉三丈！
无数房屋倾斜却未倒塌，仿佛被无形巨手托住。
袖中滑出一截枯枝，分明是刚从城头老榆折下的残枝。
枯枝点向扑来的水龙。
轰隆！
万丈龙躯当空凝滞，晶莹水珠定格成漫天琉璃珠帘，珠帘缝隙间透出王仙芝惊愕的面容。
他周身流动的星辉竟在枯枝点落的瞬间开始逆流。
枯枝再转，轻扫剑河。
王仙芝猛喷一口金血，身后那座即将凝实的武道虚影轰然倒塌，碎成无数湛蓝的浪沫。
“叶脩！且看此心！”
邓太阿七窍涌血，整个人化作一柄焚天巨剑。
剑光过处空间褶皱坍缩，北凉城地基竟被无形引力拔起十丈！
以身祭剑！万物同焚！
叶脩终于侧目。
他左手并指抵住焚天剑尖，右掌翻覆压向王仙芝引动的诸天黑洞。
青衫瞬间浸透鲜血，却发出玉石相击的铮鸣：
“道损其一，方见真我。”
轰！
太阿剑芒应声崩散！
邓太阿浴火身影剧震，眼中血色寸寸褪去。
最后七分剑气被硬生生压回体内，代价是满头乌发尽成雪。
叶脩负手立于漫天桃雨与海雾间淡淡开口：“道在众生呼吸间。”
声音轻得只有风听见：“何须飞天？”
王仙芝身后汪洋尽退，踉跄跌坐在城垛上。
邓太阿拄着只剩剑柄的太阿剑碎了一地，最后一片桃花落在他染血的睫毛。
“人间有剑。”
他望向九天之上隐隐浮现的天门轮廓，声如寒铁击玉：“够用了。”
邓太阿低头看着手中只剩剑柄的太阿剑，忽然笑了。
“剑心未死，剑意不灭。”
他抬手，指尖划过眉心，一滴心头血坠入剑柄残骸。
邓太阿指尖那滴心头血坠入剑柄残骸的刹那。
“嗡！”
太阿剑柄剧烈震颤，竟从断裂处迸发出刺目血光。
血光中，一缕缕剑气如游丝再生，缠绕着邓太阿的手臂盘旋而上。
他染血的睫毛下，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叶脩。”
邓太阿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剑鸣：“我这一生，不求长生，不求无敌。”
他缓缓站首身体，手中血光凝聚的剑影越来越清晰：“只求问心无愧。”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己化作一道血色长虹，首刺叶脩眉心！
这一剑，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天地异象。
只有一颗剑心，纯粹到极致！
……
另一边，王仙芝跌坐一块砖石上，看着自己布满裂痕的双手。
“李淳罡......”
他忽然笑了：“当年你收剑不斩，今日王某终于懂了。”
长发飞扬间，这位武帝城的城主缓缓起身。
他每站首一分，身上裂纹就愈合一寸，周身气息反而愈发凝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