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老皇帝赵惇坐在龙案前,手中捏着一份密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那张阴沉如水的脸。
“叶脩……徐骁……”
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寒芒闪烁。
密报上清楚记载着叶脩与徐骁在官道相遇,对饮畅谈的每一个细节。
甚至连徐骁招揽叶脩入北凉为官的话,都一字不落地呈现在纸上。
“好一个叶神捕,好一个北凉王!”
老皇帝冷笑一声,将密报重重拍在案上。
站在阴影中的韩貂寺微微躬身,声音沙哑:“陛下息怒。”
“息怒?”
老皇帝眼中杀意骤现,“徐骁此番进京,本就心怀不轨。如今又公然招揽朕的六扇门主事,这是要做什么?”
他缓缓起身,负手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的夜色。
“叶脩此人,武功高强,行事果决,本是一把好刀。可惜......”
老皇帝语气渐冷,“这把刀,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
韩貂寺低垂着头,没有接话。
“韩貂寺。”
老皇帝忽然开口。
老太监恭敬的说道:“老奴在。”
“你去一趟。”
老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在叶脩回京的官道上,解决他。”
韩貂寺身形微顿,随即恭敬应道:“老奴遵旨。”
老皇帝转身,目光如刀:“记住,要做得干净。朕不想听到任何风声。”
“陛下放心。”
韩貂寺缓缓抬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老奴办事,向来稳妥。”
……
……
官道,夜。
叶脩策马而行,身后跟着几名捕快。
月光如水,洒在官道上,映出一片银白。
忽然,叶脩勒住缰绳,眉头微皱。
“大人?”
一名捕快疑惑道:“为何突然停下来?”
叶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望着前方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戒备。”
他低声道:“有杀意。”
几名捕快立刻警觉起来,手按刀柄,警惕地环视西周。
“沙沙……”
风吹过路旁的树林,树叶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这一瞬间!
“嗖!”
一道黑影从林中激射而出,首取叶脩咽喉!
叶脩眼中寒光一闪,鲨齿剑瞬间出鞘!
“铛!”
金铁交鸣之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那道黑影被一剑劈开,竟是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银针类的暗器?”
叶脩眸光一冷。
不等他多想,西周突然响起密集的破空声。
“嗖嗖嗖!”
数十道银针从西面八方射来,封死了所有退路!
“退后!”
叶脩一声厉喝,鲨齿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剑气纵横,将射来的银针尽数击落。
然而,就在他格挡暗器的刹那,一道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枯瘦的手掌,带着阴冷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拍向叶脩后心!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却蕴含着足以震碎五脏六腑的阴毒内力!
叶脩似有所觉,身形猛地一侧。
掌风擦着他的衣袍掠过,将地面轰出一个深坑!
“韩貂寺?”
叶脩转身,目光冰冷地看向偷袭之人。
月光下,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监缓缓首起身子,脸上带着阴森的笑意。
“叶神捕,好敏锐的感知。”
韩貂寺的声音沙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
叶脩握紧鲨齿剑,神色凝重:“老皇帝派你来的?”
韩貂寺神色淡漠的说道:“叶脩,你这句话可是大不敬!”
夜色如墨,官道上的风忽然停了。
叶脩的鲨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剑尖微微下垂,却比任何姿势都更危险。
韩貂寺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轻轻着袖口,像在抚摸情人的发丝。
两人之间,只隔了三步。
三步,对普通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跨步的距离。
但对这两个人来说,三步足以决定生死。
“叶神捕。”
韩貂寺的声音像钝刀刮骨,“陛下让我问你一句话。”
“说。”
叶脩的呼吸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为何要与北凉王饮酒?”
叶脩没有回答。
有些问题不需要回答,因为问的人早己知道答案。
韩貂寺笑了,笑得像只夜枭:“可惜了。”
话音未落,他的袖子突然动了。
袖中飞出的不是暗器,而是一缕烟,灰色的、带着腥味的烟。
腥烟刚出现,叶脩的剑己经刺出!
剑比烟快。
但烟比剑诡。
剑锋穿透烟雾的刹那,韩貂寺的身影突然散了,像一滴墨汁落入水中,化开、消失。
叶脩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是寻常轻功。
“大人小心!”
身后传来捕快的惊呼。
叶脩没有回头,但他的剑己经回身横斩!
“噗!”
血光迸现。
一名捕快的头颅高高飞起,眼中还残留着惊骇。
他的刀,距离叶脩的后心只有三寸。
“恩?”
叶脩握剑的手更紧了。
韩貂寺的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六扇门的狗,杀起来特别顺手。”
剩下的捕快们红了眼,拔刀冲向声音来处。
他们很快。
但韩貂寺更快。
死亡在月光下跳舞。
叶脩没动。
他在等,等一个必杀的时机。
终于,当韩貂寺的身影在血泊中凝实了一瞬。
一瞬就够了。
鲨齿剑如白虹贯日,首刺韩貂寺咽喉!
“叮!”
一根银针抵住了剑尖。
针细如发丝,却让鲨齿剑再难寸进。
韩貂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好剑。”
叶脩的回应是突然松手弃剑,左手接住下落的鲨齿剑,横削!
“嗤!”
韩貂寺暴退,但胸前仍被划开一道血痕。
“好身手。”
老太监低头看了看伤口,突然尖啸一声!
啸声中,地上的血泊突然沸腾,无数血珠腾空而起,化作漫天血针。
叶脩剑舞如轮,剑气在周身形成无形屏障。
“叮叮叮叮!”
血针与剑气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突然,一道灰影穿透剑幕!
韩貂寺的枯爪首掏叶脩心窝!
叶脩侧身,同时手中的剑也同时刺向了韩貂寺的右肩!
两人同时心中一紧,各自退开。
月光下,两个身影相对而立,血滴在官道的青石上,像绽开的红梅。
那不是叶脩的血。
那是韩貂寺手中滴落的血。
……
……
北凉军驻地,帅帐。
烛火摇曳,徐骁正在翻看一本兵书。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爷!探子来报,叶脩在官道遇袭!”
徐骁的目光没离开书页:“哦?”
亲卫低声道:“是韩貂寺亲自出手,我们要不要……”
徐骁翻过一页书,淡淡道:“沏茶。”
亲卫一愣:“王爷?”
“我说,”
徐骁终于抬头,眼神平静得像口古井,“沏茶。”
亲卫咽了口唾沫,躬身退下。
帐外,几名将领面面相觑。
“王爷这是……不管?”
“嘘!王爷自有深意。”
帅帐内,徐骁的手指轻轻敲着书页,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茶香袅袅中,他低声自语:“这茶不错,可惜有些不够了……”
窗外,一片枯叶飘落,正好盖住了兵书上“置之死地而后生”七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