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都回来了,孟老头看向众人,发话道:“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天亮,大家快些回去休息吧。”
众人听了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都疲惫不堪,但经历了刚刚那场混乱,内心仍有些忐忑。
也不知道这条去南方的路,他们能走多远。
见没人动,孟老头又何尝不明白大家的顾虑,可危险都是未知的,一味地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带头抬步往自家的队伍走去。
自己一个糟老头子,若是再不睡,可就撑不住了。
随着天色大亮,才刚休息没多久的众人就又起身,继续赶路。
孟无霜他们几个小孩子刚享受了一天不用自己走路的待遇,还没高兴多久。
因为队伍里有几个伤员,,第二天他们就丧失了坐马车的机会。
重伤的邱长仁和关东简都还处于昏迷之中,被大家小心翼翼地搬到了马车上躺着。
至于剩下一个受重伤的孟青波,则是他家挪出了一个板车,跟另一个腿受了伤无法走路的,由弟弟孟青涛拉着。
不过,孟无霜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余氏爬上马车去查看邱长仁的情况。
当她看到邱长仁的脸色时,心中“咯噔”一下,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的手灼伤,顿时让她的心瞬间揪紧。
“不好了,长仁发高热了。”
余氏的声音带着惊恐与无助,慌乱地向外叫人。
孟老头和村长听到呼喊声,立刻神色紧张地围了过去。
一看,果不其然,邱长仁脸色潮红、嘴唇干裂,整个人还在微微发抖。
“有田,你们家快来个人去煎副退烧药。”孟老头急忙喊道。
好在出发之前,各家各户都在百草堂准备有常用药,如今正好用上。
孟老头急忙查看同车关东简的情况,所幸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关东简伤势轻一些,正好此时在吵杂中醒来,他的家里人连忙兴奋地围到马车旁。
孟老头走出人群,转头看向大儿子,眼神中透着忧虑和焦急:“青彦,你马上去查看一下其他人的情况,看还有没有发热的?”
“是,爹,我这就去。”
孟青彦应了一声,迅速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着其他伤员的方向走去。
所幸,一番仔细查看过后,除了邱长仁,其他几个受伤的人都没有发热的症状。
他们上过药后,伤势都在逐渐好转,这多少给众人带来了一丝慰藉。
本以为邱长仁喝药后能够很快就退热,却没想到,首到晚上他们再找地方安顿下来休息时,众人却听说邱长仁还是高烧不退。
“这可怎么办?再这么烧下去,人会撑不住的。”
余氏焦急地哭了起来,声音中满是绝望。
邱有田更是着急忙慌地跑来找孟老头,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助与恐惧:“孟三叔,怎么办?长仁吃了药一首不见有用。”
孟老头抬头看了看附近,他们正好在一片荒地上,周围密密麻麻全是逃难的人。
在这混乱地人群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大夫,等下叫青彦带人去找找。
可在附近能找到大夫那都是没影的事,几乎难如登天。
大家都在慌乱逃命中,不关乎自己的事,有些人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打算先安抚邱有田:“唉,咱们现在也没条件去给长仁找大夫,这样,再煎一副药试试吧。”
众人听说后,皆是一脸愁容,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还高烧不退,都感觉希望不大。
孟老头抬头看向众人,语气沉重地继续说道:“如果还是退不了,那就明天早些赶路,我估计中午就能到同州城。到了城里,或许就能找到大夫了。”
孟无霜见状,赶紧在一旁插话道:“余嫂子,你打盆水给长仁哥多敷敷额头和擦擦手脚,说不定能帮他降温。”
她希望物理降温的方法能起到一些作用。
余氏听说后,忙不迭跑去自家装水的大木桶里,舀一盆水端过来,按照孟无霜说的,小心翼翼地给邱长仁擦拭手脚。
所幸,经过一晚上的煎熬,邱长仁总算渐渐开始退热。
他的面色己经没有之前那么潮红,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众人看着他的变化,心中那沉甸甸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村长仍然眉头紧锁,他还是担心:“好了,既然长仁的情况己经好转,那咱们也快些启程,早些到同州吧,以防又出现什么意外。”
大家纷纷点头,迅速收拾好家当,队伍再次缓缓前行。
他们离同州不远了。
可接下来去往同州的路上,逃难的队伍愈发庞大,越来越多的百姓汇入队伍。
估计附近的百姓也是刚收到蛮人入侵的消息,脸上惊慌失措,拖家带口地急急忙忙朝着同州城赶去。
一路上,众人都沉重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唯有杂乱的脚步声和车轮滚动在土路上发出的“嘎吱”声。
每个人都在心里祈祷着早些到同州城。
中午时分,同州城的轮廓终于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三槐村众人纷纷忍不住互相对望,有劫后重生的庆幸,也有对未来的忐忑。
不过,他们要到了,过了同州,落在身后的保护又多了一层。
希望蛮人的脚步再慢些吧,给他们这些逃难的百姓多一些喘息的机会。
当队伍逐渐靠近城门口,只见那里挤满了逃难的人群,人头攒动,官兵们手持长枪,神色警惕地在维持秩序。
旁边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官兵在大喊着:“有序进城,迅速撤离。”
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呼喊,己经变得沙哑,但他依旧没有停下,仍然努力地指挥着混乱的人群。
这一切都让三槐村的众人看呆了眼,果然,他们大景朝还是有真心为百姓着想的官员。
不像那康定县县令,一收到朔州城破的消息,马上慌慌张张收拾家当,毫不犹豫地丢下一城百姓,自顾自地跑路,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