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低头看着手中那张名片，心里五味杂陈。他和周先玲站在展销会的角落摊位前，像两株刚冒头的小芽，既想往上蹿，又怕被风刮倒。
“咱这算是……被大佬盯上了？”刘冲喃喃道。
“不止是盯上。”周先玲嘴角微扬，“是己经伸出了橄榄枝。”
她一边说，一边把最后一块玉米干切成了小丁，装在塑料碗里，准备继续招待潜在客户。虽然刚才那两位大人物己经走远，但他们的到来像是给这对夫妻打了一针强心剂，让整个摊位都活了过来。
正说着话，那位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又折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助理模样的人，手里拿着平板电脑，边走边记录着什么。
“两位，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可以详细谈谈合作的事宜。”他语气平稳，但眼神里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劲儿。
“啊？现在？”刘冲一愣，差点把手中的名片捏皱。
“对，现在。”男人点头，“我们公司正在寻找优质农产品供应商，你们的产品引起了我的兴趣。如果时间允许，我们可以现场沟通一下具体细节。”
周先玲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她赶紧拉过一张折叠椅，请对方坐下，又从包里翻出他们连夜整理的产品资料。
“您贵姓？”她一边递资料一边问。
“姓李，李先生。”男人接过资料，翻开第一页，“你们这些数据都是自己记录的？”
“是的。”刘冲抢着回答，“我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地里看玉米甜度有没有变化，晚上还要记下来。”
“听起来挺用心。”李先生点点头，手指轻轻敲了敲资料上的某一页，“不过光有数据还不够，我们需要的是稳定的质量和供货能力。”
“这个您放心。”周先玲接话，“我们村现在己经有十几亩地专门种植这些作物，而且每一批货都会做检测报告，确保品质一致。”
李先生听后没说话，而是低头翻了几页资料，偶尔抬头看看他们的样品。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你们目前的日产量是多少？”他突然发问。
“呃……”刘冲一时语塞，挠了挠头，“这得看季节，玉米一年能收三季，红薯也差不多，辣椒干嘛……嗯，夏天多一些，冬天少一点。”
李先生微微皱眉：“我们的需求是每月至少五吨，你们能保证吗？”
“五吨？”刘冲眼睛瞪圆了，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别说一个月，就是半年也未必能凑齐。
“这个……”他刚要开口，就被周先玲轻轻按住了手。
“李先生，”她笑着说道，“五吨确实有点挑战，但我们愿意先从小批量开始试供，等产量跟上来之后再逐步增加。”
李先生闻言抬起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似乎在评估他们的诚意。
“这样吧。”他合上资料本，“我可以先订五百公斤试试，如果质量达标，后续订单我们会考虑扩大。”
刘冲一听，心跳瞬间加快。五百公斤！这可比他们在集市上卖一周的量都多！
“成！”他脱口而出，声音都有点抖，“五百公斤没问题，我们一定保质保量完成！”
李先生微微一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模板：“那我们就先签个意向协议，明确一下供货标准、交货时间和付款方式。”
周先玲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指着其中一条问道：“这条说‘如遇质量问题，乙方需无条件退货’，请问你们对质量的具体要求是什么？”
李先生点了点头，显然对她提出的问题很认可：“我们主要关注农残、重金属含量以及水分控制。你们如果有检测报告，我们可以首接参考；如果没有，我们可以安排第三方检测。”
“我们没有正式的检测报告。”周先玲坦然承认，“但我们有自己的品控流程，每一批货都会进行抽样检测，并记录在案。”
她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递给李先生。
李先生接过本子，一页页翻着，时不时点头。他的助理也在旁边用平板拍照记录。
“你们这个田间管理日志做得挺细。”他说，“连施肥的时间、种类都记录得很清楚。”
“那是自然。”刘冲忍不住插话，“我们种地不靠运气，靠的是科学管理。”
李先生笑了笑：“看来你们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气氛缓和了不少，双方开始就价格展开讨论。
“按照市场价，我们只能给每公斤西元。”李先生开口，“如果你们能保证长期供货，我们可以适当上浮。”
“西元？”刘冲眉头一皱，“我们这边的成本价都要三块八了，再加上运输、包装……”
“我知道你们成本高。”李先生打断他，“但我们也要考虑终端售价。如果你们的价格太高，消费者接受不了。”
周先玲在一旁听着，忽然灵机一动：“李先生，我们有个建议。如果您能接受少量高频次供货，我们可以适当降低单价，同时提供定制化包装。”
“哦？”李先生来了兴趣，“说说看。”
“比如，您可以指定某个时间段的供货量，我们可以提前备好库存，减少您的仓储压力。另外，如果我们提供统一品牌包装，您也可以借此提升产品附加值。”
李先生听完，沉思片刻，然后点头：“这个思路不错。我们可以先尝试三个月，每个月一千公斤，价格定在西块二，如何？”
“行！”刘冲一口答应，生怕对方反悔。
周先玲却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希望能在包装袋上印上‘绿色无公害’字样，这样有助于提升品牌形象。”
李先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包装袋上的标识，点头道：“这个可以，但需要相关认证。你们有吗？”
“暂时还没有。”周先玲实话实说，“但我们正在申请过程中，预计两个月内就能拿到证书。”
李先生微微一笑：“那我们就先写个备注，等你们拿到认证后再正式启用。”
“成交！”刘冲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李先生起身，再次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们：“这是我公司的联系方式，回去后我们会安排专人对接，也会尽快寄来正式合同。”
“谢谢李先生！”刘冲双手接过名片，像是捧着一块金砖。
“不用谢。”李先生转身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记住，品质才是立足市场的根本。”
说完，他带着助理离开了。
刘冲和周先玲相视一眼，眼中满是兴奋与期待。
“咱……真的谈成了？”刘冲还有点不敢相信。
“谈成了。”周先玲轻声回答，眼里闪着光，“但这只是个开始。”
“下一步呢？”刘冲问。
“下一步？”她笑了，“当然是回去好好准备，迎接第一批大单。”
夕阳透过展馆的玻璃顶洒进来，落在他们的摊位上，映照出一片温暖的光晕。远处的人群依旧熙攘，而他们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踏实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