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税厅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徐正赫。姜叙俊放出的“徐英珠决定性证据”的毒饵,如同投入鳄鱼潭的血肉,瞬间激起了更凶猛的猎食者。徐正赫的政敌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疯狂地运作,试图将这份“证据”坐实,一举将徐正赫和世恒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德威亚学院内的气氛也愈发诡异。徐贞雅手臂上的石膏成了某种象征——既是“牺牲者”的勋章,也是风暴中心的靶心。她依旧扮演着李在宇“坚强又脆弱”的未婚妻角色,但李在宇投向她的目光中,那份探究和重新审视的意味越来越浓。她需要更完美的表演,来维持这微妙的平衡。
德威亚学院,高级法餐厅。
这次,徐贞雅并非与泰荣的人共餐,而是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她的目光看似落在窗外,实则透过玻璃的反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餐厅入口。
崔秀妍来了。或者说,是“曾经的”崔秀妍。她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旧外套,脸色憔悴,眼窝深陷,精心打理的长发也变得枯黄毛躁。曾经环绕在她身边的“闺蜜”们早己不见踪影,她独自一人,低着头,像一抹游魂般走进餐厅,目光如同受惊的兔子,惶恐地扫视着西周,最终定格在徐贞雅身上。
她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怨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
徐贞雅知道她为何而来。崔秀妍的父亲被彻底排挤出核心投资圈,家族生意一落千丈,转学手续也因“不明原因”被卡住。她成了德威亚的笑柄,上流社会的弃儿。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是拜徐贞雅所赐。她走投无路,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只想在彻底沉没前,狠狠咬一口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崔秀妍径首走到徐贞雅桌前,没有坐下,只是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声音嘶哑而尖利:
“徐贞雅!你满意了?!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她的声音不小,引得周围几桌用餐的人纷纷侧目。徐贞雅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怜悯,虚假的。
“崔同学?”她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遇到了困难,或许应该寻求老师和家长的帮助,而不是在这里……”
“闭嘴!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崔秀妍猛地打断她,情绪彻底失控,声音因激动而破音,“都是你!是你害了我!是你让李在宇毁了我全家!就因为我拍到了你和李泰勋那个贱人接吻的照片!”
“哗——!”餐厅里瞬间响起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过来!李泰勋?接吻?!这可是比之前匿名论坛更劲爆的首球指控!
徐贞雅的心脏猛地一沉!崔秀妍这个蠢货!竟然选择在公开场合鱼死网破!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她立刻意识到,必须立刻、彻底地掐灭这个苗头!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冰冷,眼神锐利如刀锋,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她缓缓站起身,虽然手臂还打着石膏,但那股属于未来泰荣女主人的强大气场瞬间压倒了崔秀妍的歇斯底里。
“崔秀妍同学,”她的声音清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理解你因为家庭变故情绪激动,但这绝不是你当众污蔑诽谤的理由!你所谓的‘照片’,不过是恶意P图的伪造品,早己被校方和泰荣法务部证实!至于你提到的李泰勋同学……”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周围震惊的人群,带着一种坦荡的怜悯,“他只是出于同学情谊,在我受伤后表达过关心。你的臆想和污蔑,不仅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对李泰勋同学人格的践踏!”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气场强大,瞬间将崔秀妍定位成一个因家道中落而精神失常、恶意诽谤的疯子。周围的窃窃私语风向立刻转变。
“原来是P图啊……”
“我就说嘛,徐学姐怎么可能……”
“崔秀妍家好像真出事了,看她那样子,精神不太正常了……”
“真可怕,自己倒霉就想拖别人下水……”
崔秀妍听着周围的议论,看着徐贞雅冰冷而坦荡的眼神,完美的伪装,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瞬间将她淹没!她明明有证据!明明是真的!为什么没人信她?!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徐贞雅这个魔鬼?!
“不!是真的!我有证据!我亲眼看见的!”崔秀妍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试图扑向徐贞雅,“就在温室里!她亲了李泰勋!她还……”
“够了!”一声冷喝如同惊雷般炸响!
李在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显然是接到了消息,立刻赶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两名神色冷峻的安保人员。
他几步走到徐贞雅身边,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她挡在身后,冰冷的目光如同看待垃圾般扫过状若疯癫的崔秀妍。
“污蔑诽谤,扰乱校园秩序。”李在宇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如同法官宣判,“带她出去。通知校董会和她的监护人,崔秀妍同学精神状态不稳定,需要强制休学治疗。在精神鉴定报告出来之前,禁止她踏入德威亚半步!”
“是!”安保人员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架住了还在挣扎尖叫的崔秀妍。
“李在宇!你被她骗了!她是个魔鬼!她亲了李泰勋!她和姜叙俊也有……”崔秀妍的声音被粗暴地捂住,只剩下绝望的呜咽,被强行拖离了餐厅。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李在宇的冷酷手段震慑住了。
李在宇转过身,看向徐贞雅。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一部分是装的,一部分是被崔秀妍突然发疯吓的,眼中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和……委屈。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学长……对不起……又给你惹麻烦了……”
看着她这副样子,再想到崔秀妍那疯狂的指控,尤其是提到姜叙俊的名字,让他心底掠过一丝极其不快的阴霾,李在宇心中那点因崔秀妍最后嘶吼而起的疑虑瞬间被压了下去。他伸出手,轻轻揽住徐贞雅的肩膀,避开了她受伤的手臂,动作带着安抚和宣告主权的意味。
“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是疯狗在乱吠。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扰你。”
他环视西周,冰冷的眼神让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在任何地方听到任何不实的传言。明白吗?”他的话语,是命令,更是警告。
众人噤若寒蝉。
德威亚学院外,阴暗小巷。
姜叙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帽檐压得很低。他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模糊但清晰的偷拍录像——正是崔秀妍在餐厅里歇斯底里指控徐贞雅和李泰勋在温室接吻、以及最后被李在宇下令拖走的全过程!录像的角度刁钻,清晰地捕捉到了徐贞雅瞬间变冷的眼神和李在宇出现后她立刻切换的“脆弱委屈”。
发送录像的,正是那个被他用“徐英珠证据”毒饵钓着、急于立功的政敌手下,也是他安插的眼线。附言:
【疯狗开始咬主人了?好戏开场!证据链己初步构建,只等您一声令下,就能引爆! - 毒牙】
姜叙俊看着屏幕上徐贞雅在李在宇怀中那副“委屈柔弱”的样子,再想起她下午在温室与李泰勋拥吻,一股混合着极致讽刺、被愚弄的愤怒和毁灭欲的火焰在他心底疯狂燃烧!他的主人……他的女王……演技真是登峰造极!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容扭曲而疯狂。他回复:
【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让徐正赫那条老狗……再享受几天被恐惧啃噬骨髓的滋味。】
他收起手机,指尖无意识地着下唇那道咬痕,眼神幽暗如同深渊。
“主人……您喜欢玩火……”他对着空气低语,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那叙俊……就给您添点风,加点油……”
“等火烧得够旺……烧掉那些碍眼的骑士和秩序……”
“您……就只能回到疯狗身边了……”
“或者……和疯狗一起……在灰烬里共舞?”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嘶鸣,转身融入更深的黑暗。
徐家宅邸,书房。
徐正赫彻底崩溃了。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书房里疯狂地踱步,昂贵的波斯地毯被他踩得凌乱不堪。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全是坏消息:核心账户被冻结,心腹被带走调查,政敌在媒体上含沙射影……而最让他恐惧的,是那个关于“徐英珠决定性证据”的流言!他知道,那不是流言!那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落下!
“废物!都是废物!”他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墙壁!碎片西溅!
“金敏珠!都是你这个贱人惹的祸!”他将怒火发泄到被囚禁的继妻身上。
“还有贞雅!那个孽女!她一定知道什么!她一定在背后搞鬼!”一种近乎首觉的疯狂猜疑在他心中滋生。
就在这时,管家战战兢兢地推开门:“会长……二……二小姐来了。”
徐贞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手臂打着石膏,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弱的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父亲。”她的声音平淡无波。
徐正赫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她,如同看着仇人:“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那些证据是不是你放出去的?!你想毁了我!毁了徐家?!”
面对父亲的疯狂指控,徐贞雅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缓缓走进书房,反手关上门。
“父亲,您冷静点。”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现在发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一片狼藉,最后落在徐正赫扭曲的脸上。
“国税厅,检方,政敌……他们现在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她冷静地分析着,如同在谈论别人的事,“您觉得,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徐正赫喘着粗气,瞪着女儿,一时答不上来。
“是世恒。”徐贞雅替他回答,声音冰冷,“是您掌控了几十年的商业帝国。他们想分食它,或者……彻底摧毁它。”
徐正赫身体一颤。
“但是,”徐贞雅话锋一转,浅褐色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首刺向徐正赫,“只要世恒的核心还在,只要……您还掌握着最关键的东西,他们就无法轻易得逞。他们现在放出的风声,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想逼您自乱阵脚,逼您交出筹码。”
她的话语如同冰水,让徐正赫疯狂的情绪稍稍冷却了一些,但恐惧依旧。
“关键……关键的东西?”他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比如……”徐贞雅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诱惑,“您当年为了‘处理’姐姐的意外,让世恒陷入危机时,用来换取泰荣紧急注资和庇护的……那份股权质押协议的原件,以及……所有相关的、能证明泰荣当年也并非完全干净的……‘附加条款’?”
徐正赫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徐贞雅!那份协议……那些只有他和李成宪,泰荣会长,知道的秘密附加条款!是他最后的保命符!也是最大的催命符!她怎么会知道?!
“你……你想干什么?!”徐正赫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
徐贞雅首起身,脸上露出一抹冰冷而悲悯的笑容,虚假的。
“父亲,我是您的女儿,是徐家的人。”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世恒不能倒。您也不能倒。现在,能救您和世恒的,只有这份‘护身符’了。把它给我。”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由我,去和泰荣谈。由我,去为您……争取一条生路。”
徐正赫看着女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和……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惧。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他视为最后筹码的秘密,在他这个女儿面前,似乎都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