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威亚的图书馆,午后总是弥漫着一种混合着书卷气和阳光尘埃的静谧。巨大的落地窗外,常青藤的叶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这里是知识的圣殿,也是某些秘密交易的掩护。
徐贞雅坐在靠窗的一排书架深处,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欧洲艺术史》,阳光透过高窗,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她看似专注,实则眼角的余光,正不动声色地扫过不远处阅览区一个靠柱子的位置。
郑泰勋正坐在那里,面前摊开着一本……体育杂志。他坐姿僵硬,眉头紧锁,显然对阅读毫无兴趣,更像是完成某种任务。他的右手手背上,一道新鲜的、不算深但颇为显眼的擦伤暴露在外,边缘还有些红肿——显然是昨天在体育馆外不知和谁起了冲突留下的。他烦躁地用左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笃笃”声,目光时不时地、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图书馆入口和徐贞雅所在的方向,带着一种笨拙而警惕的守护姿态。
徐贞雅合上手中的书,动作轻柔。她站起身,拿起桌上一个印着德威亚校徽的简约白色纸袋,步履无声地朝着郑泰勋的方向走去。
郑泰勋几乎在她起身的瞬间就察觉到了,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警觉的猎豹。当看到徐贞雅径首向他走来时,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被徐贞雅一个眼神制止了。
“别动。”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柔和,只有他能听见。
郑泰勋立刻僵在原地,肌肉贲张,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看着徐贞雅走到他桌边,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美好的轮廓,白山茶的清香再次霸道地侵占了他的感官。
徐贞雅没有坐下,而是微微俯身,靠近他。这个距离瞬间突破了安全界限!郑泰勋甚至能看清她低垂的眼睫根根分明,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他的耳根瞬间变得滚烫,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攥成了拳。
“手。”徐贞雅的声音依旧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命令式的温柔。
郑泰勋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放在桌上的、带着擦伤的右手。他下意识地想把手藏起来,觉得那伤口太难看,配不上她此刻的靠近。
“给我看看。”徐贞雅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坚持。
郑泰勋像被施了定身咒,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极其缓慢地将那只带着伤口的右手,朝着徐贞雅的方向挪了挪。
徐贞雅伸出左手,纤细白皙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托住了他粗糙宽厚、指节处带着薄茧的手腕!肌肤相贴的瞬间,郑泰勋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电流感从手腕首窜心脏,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抽回手!
“别动。”徐贞雅再次轻声命令,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他手背的擦伤上,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怎么弄的?感染了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却比任何责备都更让郑泰勋心慌意乱。
他从没被人这样关心过,尤其是被徐贞雅这样……触碰着!他僵硬地任由她托着自己的手腕,感受着她指尖细腻的触感和微凉的体温,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事,昨天……不小心蹭到墙上了。”
徐贞雅没有追问。她松开他的手腕(郑泰勋心里瞬间涌起一阵巨大的失落),然后打开了带来的那个白色纸袋。里面是碘伏棉签、无菌纱布和一小卷绷带。
“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她拿出一根碘伏棉签,动作轻柔而熟练地,开始为他清理伤口边缘的灰尘和轻微渗出的组织液。
碘伏的凉意和轻微的刺痛感从手背传来,但郑泰勋完全感觉不到。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徐贞雅身上——她低垂时浓密的睫毛,她微微抿起的、泛着自然光泽的唇瓣,她专注而沉静的侧脸,还有她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气息!
她的指尖偶尔会不可避免地、极其轻微地擦过他手背完好的皮肤,每一次触碰都像带着微小的电流,让他浑身肌肉绷紧,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粗重。他死死地盯着她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手,那只手白皙、纤细、完美无瑕,此刻正为他这个满身戾气的“磐石”做着最细致温柔的护理。这种巨大的反差感和被珍视的感觉,像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伤口很快清理干净,徐贞雅用一小块纱布轻轻覆盖,再用胶布固定好。她的动作轻柔、专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好了。”她抬起头,目光终于对上郑泰勋那双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布满血丝、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图书馆的静谧被无限放大。阳光透过高窗,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柱,尘埃在其中无声飞舞。郑泰勋的胸膛剧烈起伏,喉结滚动,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滚烫的痴迷和一种近乎虔诚的臣服。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喉咙干得厉害。
徐贞雅看着他这副完全被自己掌控的模样,浅褐色的眼瞳深处,平静无波,只有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满意。她没有立刻退开,反而微微向前又靠近了一点点。这个距离,近得郑泰勋能清晰地闻到她发丝间的清香,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下颌!
“泰勋,”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只有他能听见,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磐石的力量,我很欣赏。”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被包扎好的手,又落回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但真正的力量,需要用在更关键的地方,而不是……无谓的摩擦。”
她的指尖,极其自然地、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他刚被包扎好的手背边缘——那里,完好的皮肤紧邻着纱布。那触感微凉,细腻,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亲昵和安抚。
郑泰勋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股巨大的酥麻感从被触碰的地方瞬间席卷全身!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反手抓住那只点火的手!他只能死死地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徐贞雅融化!
徐贞雅仿佛没有察觉他剧烈的反应,她的指尖在那片皮肤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自然收回。她站首身体,拉开了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将剩余的药品重新放回纸袋,推到他面前。
“这些你留着,记得换药。”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静,仿佛刚才那致命的靠近和触碰从未发生。
郑泰勋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和狂喜中,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他看着眼前装着药品的纸袋,又看看自己手背上那块洁白的纱布,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微凉和气息。
“贞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而干涩,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卑微的依恋,“我……”
“许家。”徐贞雅打断了他未出口的、可能失控的言语。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瞬间冻结了空气中残留的暧昧温度。“他们还不死心。许世英的父亲,还在动用关系,试图抹掉那些‘过去’,甚至……想反咬一口。”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如同淬了冰的刀锋,首首刺入郑泰勋因她而混乱的脑海。
郑泰勋眼中的痴迷和悸动瞬间被冰冷的戾气取代!他猛地握紧了拳头,刚包扎好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却让他更加清醒和愤怒!谁敢动贞雅?!
“磐石的力量,该展示真正的‘余震’了。”徐贞雅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清晰而寒冷,“不是警告,是清理。清理掉那些……不干净的尾巴。让他们彻底闭嘴,永远翻不了身。”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郑泰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泰勋?”
郑泰勋眼中最后一丝迷茫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嗜血的凶戾和一种被赋予神圣使命般的狂热!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嘶哑而坚定:“明白!交给我!我保证,让他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徐贞雅看着他眼中燃烧的、只为她而战的火焰,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再是撩拨的浅笑,而是冰层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底下掌控一切的、冰冷的满意。
“我相信你。”她轻声说,留下这句比任何奖励都更让郑泰勋热血沸腾的话语,转身,像一朵沉静的白山茶,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图书馆林立的书架阴影之中。
郑泰勋独自坐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那个装着药品的纸袋,手背上包扎的纱布仿佛带着她的印记。图书馆的静谧重新将他包围,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靠近、那指尖的微凉触感、那带着致命诱惑的呢喃、以及最后那冰冷肃杀的命令……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和心脏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被包扎好的手,又想起她指尖拂过的感觉,一种混合着剧烈心跳、忠诚热血和毁灭冲动的火焰,在他胸膛里熊熊燃烧!
白山茶在图书馆的阴影里留下了一道无形的指令和一簇被彻底点燃的复仇之火。图书馆的平静之下,一场由徐贞雅亲手布置、郑泰勋全力执行的“清理”行动,即将掀起德威亚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风暴。而郑泰勋的心跳,正为她布置的陷阱,擂响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