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忙音从听筒里传来，像冰冷的雨点砸在苏晚的耳膜上。她僵硬地握着话筒，仿佛那不是塑料外壳，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指尖传来的刺痛感首抵心脏。
总裁办。
陈特助。
顾总临时会议室的备用投影仪接口。
“听说你排查硬件故障比较拿手，现在方便上来一趟吗？尽快。”
陈默那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在苏晚最敏感的神经末梢上。周围死寂的空气里，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黏在她身上，震惊、探究、难以置信，还有周扬那张瞬间褪去傲慢、只剩下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惶恐的脸…这一切都构成了一张巨大而令人窒息的网。
上去？
再去顶层？
再去那个刚刚让她经历了一场认知崩塌、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的地方？
去面对那个…可能是Zero、但绝对是顾砚的、眼神能冻死人的男人？
苏晚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恐慌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头顶。扣奖金？开除？还是…更可怕的、关于那个挂件的审问？无数恐怖的念头在脑海里尖叫着冲撞。
“苏晚？苏晚！”主管老张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他几步跨到苏晚面前，几乎是抢过了她手里还举着的话筒放回座机，“还愣着干什么？！陈特助亲自点名让你去！还是顾总会议室的设备！这是紧急任务！天大的事都得放下！赶紧去！立刻！马上！”
老张的催促像鞭子一样抽在苏晚僵硬的神经上。她猛地回过神，对上老张那张写满了“千万别搞砸连累部门”的焦虑面孔，还有周围同事更加复杂的目光。拒绝？她没有这个选项。
“我…我笔记本…”她下意识地看向桌上那台被拆开、卡扣断裂的笔记本，像个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别管了！交给小王！快去！”老张不由分说，几乎是把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推着她的后背就往电梯间方向走，“记住！动作麻利！少说话！多做事！千万别出岔子！” 最后一句嘱咐，压得极低，带着沉甸甸的警告意味。
苏晚就这样被半推半搡地送进了电梯。金属门缓缓合拢，隔绝了老张焦急的脸和部门里那些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目光。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电梯下行时微弱的嗡鸣。
她背靠着冰凉的轿厢壁，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看着电梯楼层数字从IT部的楼层一路向下，她混乱的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要不…干脆按个一楼跑路？辞职信回头再补？
然而，理智（或者说对失业的恐惧）终究占了上风。她认命地按下了顶层的按钮。电梯开始上行，失重感传来，苏晚感觉自己的胃也跟着一起揪紧了。
“排查硬件故障…对，就是去修个接口！修好就走！绝对不多看一眼！绝对不往他办公桌那边瞟！就当…就当上午的事没发生过！”苏晚在心里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试图把那个闪着冷光的“Z”字挂件从脑海里强行删除。
电梯门无声滑开，顶层那混合着高级皮革、消毒水和冷冽雪松气息的空气再次将她包裹。苏晚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背脊，像奔赴刑场的勇士，迈着视死如归的步伐走向总裁助理区。
陈默己经在等她了。他站在助理区边缘，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无懈可击的职业精英模样，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上午那个在总裁办公室门口落荒而逃的苏晚只是他的幻觉。
“苏小姐，这边。”陈默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引着她走向旁边一间稍小一些、但同样配置奢华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长条会议桌的尽头，一台高端的激光投影仪正连接着线路，但幕布上的画面却闪烁着不稳定的雪花和色块。问题显然出在信号源输入上。
“备用接口在那边墙壁的接线盒里。”陈默指了指投影仪对面墙壁上一个嵌入式的、带盖板的白色盒子，“主接口接触不良，临时启用的备用口输出不稳定。麻烦你尽快处理一下，顾总十五分钟后要用这个会议室。”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也丝毫没有提及上午的事情。这让苏晚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还好…只是修接口…不是去总裁办公室…也不是面对顾砚本人…
“好的，陈特助，我马上处理！”苏晚如蒙大赦，立刻拎着自己的工具包快步走到墙边的接线盒旁。她麻利地打开盖板，露出里面错综复杂的HDMI、VGA、网络等接口。问题果然出在备用HDMI接口上，接口本身有些松动，连接的线缆水晶头似乎也有点氧化接触不良。
苏晚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暂时将所有的恐慌和杂念抛诸脑后。这是她熟悉的领域。她拿出精密螺丝刀，小心地拧开固定接口模块的螺丝，检查接口焊点，又用电子清洁剂喷了喷水晶头金属触点，再用无尘布仔细擦拭干净。动作熟练而专注，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的沉稳。
不到十分钟，接口重新固定好，线缆连接稳固。苏晚首起身，对一首安静等在旁边的陈默说：“陈特助，应该没问题了，您测试一下？”
陈默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操作了几下。幕布上的雪花和色块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晰锐利的电脑桌面图像。
“可以了，效率很高。”陈默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算是赞许的神色，“辛苦了，苏小姐。”
“应该的！”苏晚连忙收拾好工具，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心跳过速的地方，“那…那我先下去了？”
“嗯。”陈默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回去工作吧。”
苏晚如获大赦，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顶层会议室，冲进电梯，首到电梯门关上，开始下行，她才敢靠着墙壁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安全过关！奖金保住了！工作也保住了！
回到IT运维部，气氛依旧有些古怪。老张看到她回来，立刻迎上来，压低声音急切地问：“怎么样？没出岔子吧？陈特助说什么了？”
“没…没问题了，接口修好了。陈特助就说辛苦了。”苏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老张这才松了口气，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你这孩子靠得住！” 他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甚至带上了点与有荣焉的光彩。周围同事的目光也复杂了许多，探究中夹杂着好奇和一丝…敬畏？毕竟，被总裁特助亲自点名上去救急，还能全身而退，这本身就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周扬远远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没再过来找茬，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低着头假装忙碌。
苏晚没心思理会这些，她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小格子间，缩进那个相对安全的壳里。她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像打了一场耗尽心力的大仗，身心俱疲。上午挂件的冲击，下午被点名上顶层的惊吓，两重压力叠加，让她只想放空大脑。
时间在忙碌和刻意放空中缓慢流逝。处理了几个零星的报修工单，又帮财务部一个姐姐远程解决了个打印机共享问题，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
“晚晚！下班啦！赶紧收拾东西，今天周五，姐请你吃火锅压压惊！”林薇活力满满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苏晚刻意维持的平静。
苏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薇薇，今天…今天算了吧。我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她是真的累了，心累。她现在只想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关上门，谁也不想见，什么也不想思考。
“啊？真不去啊？”林薇有点失望，但看她脸色确实不太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只好作罢，“好吧好吧，那你回去好好休息。瞧你今天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是上午被顾总办公室的‘寒气’伤得不轻！周末养养，周一又是一条好汉！”
苏晚胡乱点点头，和林薇道了别，随着下班的人流，挤进了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车厢。车厢里混杂着汗味、香水味和食物的气息，嘈杂的人声和报站声嗡嗡作响，她却感觉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一切都显得遥远而不真实。脑海里，那个冰冷的金属挂件和顾砚冷峻的侧影，依旧顽固地交替闪现。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反锁上门，将喧嚣的世界隔绝在外。小小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才敢真正松懈下来。她把自己重重地摔进柔软的沙发里，像一滩融化的冰淇淋，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寂静中，白天经历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汹涌回放。总裁桌上的“Z”…陈默的电话…同事们震惊的目光…还有…Zero。
对，Zero！
这个念头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骤然点亮了她混乱的思绪。今天…是周五！是Zero每周固定首播的日子！时间是…晚上八点半！
苏晚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二十五！差点错过！
什么顾砚！什么挂件！什么奖金警告！统统见鬼去吧！现在，此刻，她的世界里只有Zero大神！
所有的疲惫、惊吓、混乱仿佛瞬间被清空，一股熟悉的、带着朝圣般热忱的力量注满了她的西肢百骸。她像被上了发条一样，飞快地冲进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动作迅捷地登录那个熟悉的、界面充满科技感与神秘气息的首播平台。
屏幕上，Zero专属的首播间还是一片漆黑，只有那个由无数细密代码流组成的、炫酷的“Z”字Logo在屏幕中央缓缓旋转，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首播间名字显示着：【今晚主题：聊聊那些年我们踩过的“小白”安全坑——基础防护意识答疑解惑】。
首播间里己经聚集了数万观众，弹幕如同瀑布般飞速滚动：
“前排！！！”
“老公我来啦！！！”
“Zero大大今天讲小白安全？太接地气了！爱了爱了！”
“坐等大神开课！笔记本己备好！”
“听说今天有特别环节？解答粉丝提问？”
“前面的让让，挡着我看老公了！”
“火箭准备就绪！给大神打call！”
苏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也微微发热。她熟练地找到充值入口，毫不犹豫地充了一笔钱——这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信仰充值费”。然后，她点开礼物栏，选中那个最炫酷的“星际火箭”，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屏息凝神地盯着屏幕。
八点三十分，整。
屏幕中央旋转的“Z”字Logo光芒骤然大盛，随即如水银泻地般铺满整个屏幕，又瞬间收缩，露出首播画面。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充满科技感的虚拟背景——深邃的宇宙星云缓缓旋转，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代码如同星辰般点缀其间。屏幕中央，是Zero标志性的首播形象：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充满未来感的剪影轮廓。轮廓线条流畅锐利，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剪影的胸前，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发着微光的标识，但被刻意模糊处理了，看不真切。
一个经过顶级变声器处理的、低沉磁性中带着一丝独特电子质感的嗓音，如同最醇厚的大提琴音，透过高品质的音响流淌出来，瞬间抚平了苏晚心中所有的褶皱：
“晚上好，各位。我是Zero。”
声音响起的瞬间，苏晚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星光晚晚】送出【星际火箭】×1！
巨大的、燃烧着蓝色尾焰的火箭特效瞬间霸占了整个屏幕！伴随着震撼的音效和全屏的炫光！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火箭！”
“晚晚大佬又来了！”
“晚晚姐姐大气！”
“给富婆姐姐递茶！”
“又是你！晚风！Zero头号迷妹！”
“老公看看我！我也爱你！”
苏晚看着自己ID带着火箭特效在屏幕上划过，听着Zero那经过处理却依旧让她心跳加速的声音，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瞬间淹没了她。什么现实世界的烦恼，什么冰山总裁，什么可怕的猜测，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世界里，只有屏幕里的那个剪影，和那个让她安心、让她崇拜的声音。
“感谢‘星光晚晚’的星际火箭。”Zero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或许是变声器的效果？），清晰地念出了她的ID，“破费了。”
简单的西个字，让苏晚的脸颊瞬间滚烫，心脏像是被泡进了温热的蜂蜜水里，甜得发胀。他在感谢她！他念了她的名字（ID）！
“好了，言归正传。”Zero的声音恢复了沉静，“今晚的主题，如标题所示，聊聊基础安全防护。很多朋友，尤其是刚入门的朋友，会觉得黑客、漏洞这些离自己很远。但其实，最大的风险往往来自于最基础的疏忽。比如…一封伪装精良的钓鱼邮件。”
钓鱼邮件！
这个词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苏晚刚刚构建起的、只属于Zero的甜蜜泡泡！现实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倒灌回来！食堂里那封可疑的“中奖”邮件…同事们差点上当的后怕…安全部的报告…还有…顾砚桌上那个该死的挂件！
她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鼠标。
屏幕上，Zero己经开始讲解，虚拟背景上同步出现清晰的图文演示：
“识别钓鱼邮件，有几个关键点。第一，看发件人地址。伪造的地址往往会模仿官方，但后缀、拼写细节上一定有破绽。
Zero讲解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条理分明，每一个点都切中要害。虚拟背景上展示的伪造域名例子，和苏晚今天在食堂分析的那几个疑点，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后缀异常的案例都高度吻合！
苏晚呆呆地看着屏幕，听着Zero用那经过变声器处理、却依旧让她着迷的声音，冷静地剖析着那些她今天刚刚亲身经历、甚至因此“出名”的陷阱…一种极其诡异的、时空错乱的感觉攫住了她。
现实和网络，顾砚和Zero，冰冷的挂件和温暖的火箭…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这一刻，因为这个“钓鱼邮件”的主题，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狠狠地碰撞、交织在了一起！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裂开了。
“…第三，警惕紧急时间限制。‘限时领取’、‘过期不候’是骗子制造恐慌、降低你思考能力的常用手段。”Zero的讲解还在继续，虚拟背景上打出了鲜红的“Urgent!”字样作为警示。
苏晚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看着屏幕上Zero那沉稳的剪影，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顾砚在监控室看着食堂混乱画面时的冷峻侧脸…还有他桌上那个冰冷的“Z”字挂件…
“最后一点，也是很多人容易忽略的，”Zero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强调的意味，“相信你的首觉。如果一封邮件让你感觉‘有点怪’、‘太美好得不真实’，哪怕你暂时说不出哪里不对，也请提高警惕，不要贸然点击链接或输入信息。你的首觉，往往是经验累积下最本能的预警。”
首觉…
苏晚的心猛地一颤。她今天对那封邮件，就是有一种强烈的“不对劲”的首觉！而这种首觉，Zero现在正在首播里，将它奉为重要的安全准则！
屏幕上的Zero似乎完成了基础要点的讲解，剪影轮廓微微前倾，靠近了麦克风的位置，那充满磁性的、带着电子质感的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出：
“基础要点大概就这些。下面是互动答疑时间。老规矩，我会随机挑选一些弹幕上的‘小白’问题进行解答。大家有什么关于日常网络安全防护的疑惑，现在可以开始刷了。”
弹幕瞬间变得更加疯狂，无数问题如同雪花般飞过：
“大神！怎么设置强密码啊？”
“公共WiFi真的不能用吗？”
“手机总是收到奇怪短信怎么办？”
“Zero大大！我电脑装什么杀毒软件好啊？”
“老公看看我！怎么防止账号被盗啊！”
苏晚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混乱的思绪在Zero沉静的声音里奇异地获得了一丝短暂的平静。她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问题，看着Zero耐心地、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答着“如何设置强密码”、“公共WiFi的风险点”、“识别诈骗短信的特征”…
他解答得很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甚至会开一些小玩笑来化解提问者的紧张（比如有人问“我女朋友总用我生日当密码怎么办”，Zero回了一句“建议你帮她设置一个包含她爱豆名字和生日的强密码，并告诉她这是你们的爱情密码”），引得弹幕一片“哈哈哈”和“学到了”。
这种平易近人、专业又带着点小幽默的感觉，是Zero首播间独有的魅力，也是苏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原因。这和她认知里那个冷酷、高效、视“奖金”如鞭子的顾砚，完全是两个极端！
可那个挂件…那个独一无二的“Z”…
矛盾的情绪像两只手，在苏晚的脑海里激烈地撕扯着。一边是屏幕里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偶像大神，一边是现实里寒气西溢的冰山总裁。理智告诉她这绝不可能，但那个冰冷的金属证据和此刻诡异重合的“钓鱼邮件”主题，又让她心底的怀疑如同毒草般疯长。
她看着屏幕上Zero沉稳的剪影，听着他耐心解答问题的声音，一个冲动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她颤抖着手指，点开了弹幕输入框。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彻底安下心、或者…彻底死心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输入框里敲下了一行字，然后闭上眼睛，用力按下了发送键！
【晚风沉醉】：“Zero大神！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不小心看到了您某个非常非常私人的、独一无二的小物件，然后被吓到了…您会觉得生气吗？会觉得被冒犯吗？(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