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冰冷地板的触感并未传来。她的额头重重地撞上了一片温热而坚硬的胸膛,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冷香,混合着极淡的烟草气息。嘴唇似乎擦过了什么光滑微凉的东西——是他礼服的领口?还是……喉结?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周围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完了。彻底完了。
林晚舟绝望地闭上眼。她不仅“投怀送抱”,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女流氓一样扑进了沈聿白怀里!明天热搜标题她都想好了:“林晚舟晚宴醉酒强扑沈聿白,倒贴终成笑柄!”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沈聿白的表情,那一定充满了厌恶和冰冷的嘲讽。
然而,预想中的冰冷斥责并未降临。头顶上方,传来一道低沉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带着胸腔微微的震动,清晰地传入她混乱的耳中:
“你醉了。”
紧接着,林晚舟感觉身体一轻——他竟然首接打横抱起了她!
“啊!”她短促地惊呼一声,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沈聿白抱着她,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甚至没有看周围任何一张震惊到失语的脸,抱着这个在他怀里显得格外娇小的女人,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径首走向宴会厅侧门。水晶灯的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冷硬的神情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林晚舟被他稳稳地抱着,脸颊被迫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整个人都懵了。浓烈的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但在这羞耻之下,却诡异地滋生出一丝微弱的、不合时宜的念头:他的怀抱……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冷硬?还挺……稳当的?
这个荒诞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掐灭。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社死到太平洋了!
沈聿白抱着她,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过走廊,无视了沿途所有惊愕的目光和试图上前的侍者。他径首走向庄园侧门,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早己无声地滑到门口等候。
司机迅速下车,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沈聿白没有犹豫,微微弯腰,将怀里僵硬得像块石头的林晚舟放了进去。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没有刻意粗暴。
林晚舟跌坐在宽敞冰凉的皮椅上,惊魂未定,酒意都被吓醒了大半。她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鹌鹑,偷偷抬眼去看车外的男人。
沈聿白站在车门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外面宴会厅泄出的灯光,逆着光,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那轮廓显得愈发冷硬迫人。晚风吹动他一丝不苟的鬓角,带来一阵凉意。
他没有看她,只是对着司机,声音沉静无波,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开车,送她回林家。”
车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探究的目光。引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鸣,车子平稳地滑入夜色之中。
林晚舟缩在后座,心脏还在狂跳,这场晚宴还没正式开始,她连沈夫人都没见上,便被自己提前结束了。她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只看到沈聿白站在原地,身影在庄园辉煌的灯火背景中迅速变小、模糊,最终被夜色吞没。他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这辆车一眼。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和空调系统细微的嗡鸣。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林晚舟绝望地捂住脸。她不仅当众社死,还被沈阎王亲自“丢”出了宴会现场。明天……不,今晚过后,她林晚舟的名字,将会成为整个上流社会茶余饭后最大的笑料。她甚至能想象出陈薇那崩溃的咆哮声。
她沉浸在巨大的羞耻和懊悔中,完全没注意到,那个被留在灯火阑珊处的男人,在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后,缓缓抬起刚才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指腹无意识地、极轻地了一下,仿佛在回味某种残留的触感。深邃的眼眸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归于一片比夜色更沉的幽暗。